一行人重返绿洲营地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营地内水源丰沛,又绿树遮荫,温度乍然降了下来。
隐蔽在钢铁遗迹背后,临水而建的一间石屋露了出来。
圆顶,粗糙,门窗只是做了个镂空而已。
“他们习惯以兽体在林地里睡,这样方便在营地四面值守。” 小q摇摇摆摆地走在凌湮身侧,解释说,“所以用来歇脚的就这么一间屋子,是留给度过化形期行动不便的族人的,大多数时候都空着。”
凌湮问:“为什么夜里还要值守?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吗?”
成烬轻声说:“大概是怕银河联邦的人摸过来吧。”
从白飒和遥步的反应来看,联盟与兽人之间的矛盾远不是三两句说得清的,凌湮适时地闭嘴了,再多说就自讨没趣了。
几个大汉打算把三名俘虏都留在石屋内看守,但劳恩单独将遥步拦了下来:“其他两人看押在这里,这一个跟着我。”
遥步冷笑了一下,鄙夷地瞥过兽人首领:“怕我逃走?呵。”
劳恩无视她的挑衅,手一挥示意将她带走。
等众人散去,劳恩才对成烬说:“委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有了答案,就放你走。”
成烬说:“是放我们走。”
“嗯。你和这丫头。”劳恩没有提遥步。
凌湮微微蹙眉,可成烬似乎并没有将遥步的自由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说:“你想确认的是什么事?”
劳恩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届时自有分晓。好好休息,营地各出入口都有看守,希望两位好自为之。”
劳恩走了,简陋的石屋之中,终于只剩下凌、成两人。
屋外坡下溪水潺潺,夕阳余晖透过空窗照在地面和两人身上。
“为什么不说话?”成烬问。
凌湮坐在硬邦邦的石床边,因为白天劳顿,汗水将头发都腻在脸颊额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神情却异常倔强。
成烬在石桌边坐下,手指摩挲着桌上简陋的金属器皿:“你在气我没有问他们放不放你的同伴吗?”
凌湮眸光微亮:“……嗯。”
“不问,他们或许能放我和你走,”他似笑非笑地说,“问了,我们仨可能谁也走不掉。二选一的话,你怎么选?”
凌湮顿了下,简洁地说:“让他们放你走,我留下来想办法说服他们,让我和遥步一起走。”
成烬抬眼看她,眼底的那抹笑很浅,甚至看不出是不是发自真心。
“凌,如果万事都能用‘说服’来解决,你认为战争是从何而来?”
这样的话从一个在凌湮看来还是小孩子的少年嘴里说出,令她不知如何回应。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各安一方不好吗?”
成烬反问她:“你能确定你那个同伴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她不能。凌湮很清楚,对于被洗脑得非常彻底的遥步来说,只要手里有武器,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杀光这群异类,眉头或许都不会皱一下。
见她陷入为难,成烬终于收敛了那抹意味不明的笑,站起身来:“先看看明天他们到底找我确认什么事,解决之后,我陪你取回你那台……那台机器。到时候,是把你的同伴抢出来,还是想办法找援军,你来决定。”
“凌,不管什么时候,记得先保住自己,才有机会去救别人。”少年语声轻慢,却带着不容怀疑的笃定。
凌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可是眼前一晃,再定睛,站在她身侧的成烬分明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手里拿着那只“碗”一样的容器。
“先喝一点,”成烬将碗递在她唇边,“你看你嘴都裂成什么样了?”
凌湮下意识地一舔,才发现唇瓣干裂,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这几天,是她二十来年生命里最狼狈的时光了……又渴又饿,还浑身脏臭。
“别舔!”成烬脱口而出,单手捏住她的下颚。
凌湮为怔,错愕地盯着他的眼睛。
成烬自觉失态,连忙放开手,撇开视线:“已经开裂了,再舔还会加重。身为女孩子这点意识都没有吗?”
感觉被他捏过的下颌热乎乎的,凌湮愣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句:“……没大没小的。”
成烬叹了口气,把碗沿轻轻贴在她嘴边。
眼看着凌湮咕噜噜喝了个精光,成烬无奈地说:“阿湮,我们淑女一点,行不行?”
“淑女是救不了我们的,”凌湮嘴边滴着水,“女汉子还有点希望。”
她骨骼娇小,长相也是乖巧甜美的东方少女模样,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子爽利,还真是气质不和。
成烬笑了下:“那我等着你救。”
交谈间,熟悉的吱嘎声从屋外传了进来。
小q倒腾着长短腿走进石屋,机械大眼滴溜溜扫了一圈室内:“主人,劳恩让我来陪着你们。”
凌湮和成烬相视一眼。陪着?看守吧。
“这里简陋,主人,你们还习惯吗?”小q体贴地问。
成烬说:“还好。能不能找两条被褥过来,这里入夜温低。”
小q为难地说:“被褥这种东西,这里没有。兽人至少也有b级以上的体能值,自体调节完全没有问题。主人……哎呀呀,你的体能值怎么只有d?!人类现在已经这么脆弱了吗?”
居然是d?
难怪他连背自己上魂机都能累的昏厥过去……
凌湮同情地看了成烬一眼,问小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