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吹柳绿如丝,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正是赏春时。师徒四人离开宝象国,继续西行,转眼间又到了一年春景时。这一路上,他们餐风露宿,也是有说有笑,虽是如此,孙悟空的心里却总是疙疙瘩瘩的,毕竟他被人家赶出了取经队伍,如今又恬着脸回来了,面子上却总是过不去。何况那日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师父竟然也没给自己“平反”,其实孙悟空需要的无非是陈玄奘一句“为师错怪你了”,但是他并没有说,或许这意味着师父的心里依然认为他做错了呢。
心里虽是疙疙瘩瘩,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要不然也忒小家子气了。
他经常想起地藏王菩萨的教诲,取经,绝不仅仅是取经。
他一向睡得少,不像其他三人,到了晚上,就一定需要睡上一觉,他本来就是个石猴,不睡也是可以的。这时候,他左右无事,便修习乌巢禅师传授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每每有醍醐灌顶之时,兴奋之余便上蹿下跳,呼啸山林。
这一日,前方又出现一座高山,挡在了西去的路上,陈玄奘很紧张,说道:“徒弟们仔细了,前面有座山。”
孙悟空说道:“有座山不是很正常吗?”
陈玄奘说道:“我怕有虎狼挡道。”
师父一脸惊惶的样子,让孙悟空很看不上,加之对师父本来就心存怨气,于是情不自禁地就怼起了陈玄奘,说道:“师父,出家人就莫说在家话。你难道忘记了乌巢和尚传授的《心经》了吗?”
乌巢禅师在浮屠山传授《心经》的时候,沙和尚尚未加入取经队伍,所以并不清楚,于是问道:“乌巢禅师是谁?”
猪八戒说道:“一个鸟人,一个劲鼓动我跟他修行,我没搭理他。”
被孙悟空不冷不热地顶了一句,陈玄奘心中也有不悦,便问道:“我说前方有座高山,跟《心经》又有什么关系了?”
孙悟空说道:“《心经》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但只是扫除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所以啊,师父,你就不要总是提心吊胆的了,但有老孙在,就算是塌下天来,我也保你无事。还怕什么虎狼?”
沙和尚嘟哝道:“二师兄,大师兄在说什么?”
猪八戒说道:“别问我,我也不懂。”
沙和尚说道:“乌巢禅师传授《心经》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猪八戒说道:“我才懒得听他唧唧歪歪呢。”
此时,陈玄奘被孙悟空说得越发羞愧了,便掩饰道:“我当年奉旨出长安,一心往西拜佛求求经,如今已经走了两年半了,寻穷了天下无名水,历遍了人间不到山。逐逐烟波重迭迭,也不知道几时能够到达灵山换得此身闲。”
孙悟空笑呵呵道:“师父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之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身闲?”
陈玄奘呵呵一笑,说道:“悟空说得对!”然后,放辔,兜缰,径奔前方,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因为他发现孙悟空对《心经》的领悟似乎远胜自己一筹。
一会儿的功夫,师徒们走上山去,这山十分险峻,巍巍峻岭,削削尖峰。往上看,峦头突兀透青霄;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山势陡的时候,直上直下,仿佛在爬梯子一般,陈玄奘这时候也不骑马了,拄着九环锡杖,一步步艰难地向上攀登,孙悟空踏着祥云一直守护在师父身边,万一失足,他也能及时抓住他。白龙马十分神骏,如履平川,沙和尚空身而行,也是健步如飞。唯独苦了猪八戒,他挑着重重的行礼,吭哧吭哧地攀登着,上方的陈玄奘还时不时踢翻一块石头,好几次差点砸到猪八戒的脑袋。
好不容易翻过一道山梁,猪八戒将担子丢在野草丛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孙悟空瞥眼看去,心中只是冷笑。
休息片刻,继续启程,他们开始下山。
猪八戒叹口气说道:“这什么鬼地方,上上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出去。”
孙悟空笑道:“快了,快了,走下这座山,再翻过三道山梁,我们就离开这座山了。”
猪八戒抬头看天,说道:“今晚看来要在山中过夜了。”
下山的山势不像方才那么陡峭,四人平平稳稳地走了下来,终于看到一条小路,猪八戒喜道:“有路,就有人烟,我们终于可以讨口吃的了。”
孙悟空嘲笑道:“你个呆子,就知道吃!”
猪八戒说道:“也不看看我干了多少。”
孙悟空说道:“师父,看,他又开始喊累了。”
猪八戒气得不打一处来,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孙悟空,也就不再说话了,挑着担子埋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那西进的长老!暂停片时。我有一言奉告。”
猪八戒停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旁边的绿莎坡上,佇立着一个樵夫,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手持一把钢斧,肩扛一束干柴。
陈玄奘躬身道:“敢问施主有何赐教?”
那樵夫说道:“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啊。”
乍听此言,陈玄奘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急回头,招呼徒弟,说道:“你们听!那樵夫所,此山有毒魔狠怪,谁敢去细问他一问?”
猪八戒揶揄道:“猴哥,快,该你了,降妖除魔你最行。”
孙悟空当仁不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