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志远的协调,郑达很快卖掉了临街的一间门店。
郑大妈去上海治病的事也敲定下来:郑达要在家做生意,还有郑达的老父母需要照顾,想来想去还得由来仪陪妈妈去上海,有舅舅和之淮在上海接她们。
李志远听说让一个小女孩陪一病人去那么远,觉得哪儿都不放心。可自己又不便说。他总是在河边那条路上走来走去,忐忑不安。
郑家大女婿给订了船。说起这个大女婿,也是个能干的人,只是为人的口碑不咋的。当初,郑大姑娘非他不嫁,他以此讹了很多嫁妆。婚后,严令郑大姑娘不准随便外出,只在家里带孩子,连娘家都不准随便去。这丁大自己却在外勾三搭四,甚至外出买货进布匹的时候,也带不同的女人随行。
对这样的女儿女婿,郑达一家也是无奈,只好无大事就不知会,少生些气。
这次,大女婿丁大主动给丈母娘订的船。因为这船呢,是他平常出门进货常雇佣的,少不得有点好处。
郑达还是感激女婿的,毕竟是熟悉的船。
出发这天,李志远也在码头边看着。来仪穿着老蓝布棉袍,背着个包袱,手里还拎着个包袱。郑大妈一脸病态。李志远听说郑大妈得的是乳癌,他心里总有点沉。
一大家子都在送船。郑大姑娘也来了,抱着孩子。李志远见这郑大姑娘二十几岁,却少有活泼的神采,估计生活得不舒心所致。
船出发了。李志远知道来仪看见了自己,因为,她朝着自己弯了弯腰。
自从不再担任学校辅导员,李志远轻松了些。虽然他有空还是经常去学校,教教孩子们打拳,毕竟时间上没有过去那么紧了。
星期假日闲暇时光,李志远就找郑达下下棋。
郑达经常收到之淮或来仪写来的信,收到信就很高兴。李志远来的时候,郑达经常会和他谈起老婆孩子。
所以,李志远就知道了郑大妈她们二十多天才到上海,见到来接船的舅舅和之淮,几个人抱头大哭。到那里后郑大妈就住院了,由德国医生给开了刀。说刀口子从左腋下到左腹部,很长,来仪哭了好多天。
来仪衣不解带地服侍,舅舅是家里医院两头跑。之淮勤快又会做生意,专门帮舅舅看店。
郑大妈出院后住在舅舅家疗养。舅舅舅妈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郑大妈恢复得很好。
来仪帮表弟表妹们学习。
来仪很快学会了结毛线,不久就帮舅妈完成了一件。
舅舅舅妈经常带郑大妈一家去戏院看戏,特喜欢梅兰芳的京剧。
李志远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和郑达的闲谈中得来的。终于听说,郑大妈和来仪秋后回来。都几个月了,再不回来天要冷了。
听说郑大妈和来仪已经启程回来,李志远几乎每天都走一遭郑达家。这又是车又是船的,下了船找车,下了车再找船,这一路真叫人不放心的。
这天下午,李志远和郑达心不在焉地下着棋,听人说郑大妈回来了,连忙站起。郑大妈和来仪快到家门口了。
来仪背大包拎小包,一脸疲惫。郑大妈精神不济颤颤巍巍。两个大男人赶忙接过包裹,扶两人进家里坐下休息。
李志远想:这一路,娘俩不知受多少疲累。这小丫头,又稳重又吃得了苦啊。
因为古镇的人口流动越来越频繁,上级要求公安局逐户登记户口,做好户口根册。
陈汉升带着两个办事员,来找李志远协助。镇上也接到了通知,就派出了李志远和肖玉棠。一行五个人挨家挨户登记了起来。
李志远来镇上虽然时间不长,但居民的家长里短他都比较熟悉,居民对李志远也非常尊重,因为他处理事情诚恳主动,街上的人亲切地叫他李大爷。李志远才二十多岁,每当听人叫他李大爷,他就连忙说:“李志远,李志远,叫我李志远。”
挨家挨户跑了半天,陈汉升心里很别扭。自己是带队出来搞登记的,看起来自己像个可有可无跟着晃悠的。等到从又一户人家出来,陈汉升说:“天中了,我们先下班吧。”他让两位办事员先回局里,还不忘吩咐:“给我打份中饭!”
而陈汉升自己却和李志远肖玉棠打了句招呼:“我去了解些情况。”就一个人向君悦酒楼方向走去。
李志远和肖玉棠回镇政府吃饭。走了一会,肖玉棠问李志远:“陈秘书老去君悦酒楼找葛爱乔呢,他们是不是那个啊?”李志远也听人问过,但具体情况也没听陈汉升说过。李志远也认识葛爱乔,他觉得那个人不爱说话,看人的时候有点阴阴的野野的,不过长得很美。
肖玉棠见李志远没吱声,继续说:“你晓得呀,酒楼老板娘是人家小老婆哎。被人家大老婆撵走的……”李志远打断她:“你快点吧,想偷懒不帮你妈煮饭是吧。”肖玉棠只好止住话头,回家帮忙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