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鸿朗退军了,祁逸也带着剩余的将士返回花雨城。
他们两个都是天之骄子,却有着两种不同的境遇。从此,他们将顺着命运的齿轮,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漠亭国的都城漠城。
漠鸿朗将大军安置在漠城城外的军营,然后和林威一起进宫了。
虽然皇兄对他很好,从来不会猜忌他,但是他也得顾及着天下的悠悠众口,不能带兵进城。
他的皇兄刚登基四年,朝局和人心本来就不稳,他不能多生事端。
御书房里,漠鸿星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眉如云峰,淡似烟雨;目光明媚,灿若星辰。一身明黄色龙袍,越发衬得他气质沉稳。王者的霸气内敛得恰到分寸,既威严又不锋芒毕露。
他就像江南的微雨,细腻温润。
他一看到迎面走来的漠鸿朗,便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站起身。
“阿朗!你可回来了!哥都想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漠鸿朗。
他所在的地方,只有漠鸿朗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入。这不是绝对的信任是什么。当然了,林威得在门外等着。
漠鸿朗哈哈大笑着,一把抱过漠鸿星。“我可没想你!要不是我连连打喷嚏知道你这么想我,我才不会这么早回来呢。我得把芳远国玩遍呢!”
漠鸿星一把推开他,佯装生气地道:“你这个臭小子,玩野了吧。看我不把你禁足。”
“只能怪月桂城的桂花太美、太香了,真是令人流连忘返!”漠鸿朗一脸陶醉地回味起那一城桂花和月光。
“是花美还是人美?”漠鸿星看着他一脸的欠抽样,不由低笑出声。顽劣如斯啊,随他去好了。
宠弟如斯,千古以来只此一帝。也难怪,他们的父皇为了他们的母后废了六宫,膝下只有两子,皇室人丁太过单薄。
“哥,我有正经事跟你说。”漠鸿朗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
漠鸿星也坐了下来,表情凝重,很认真地听着。
他接着说道:“芳远国曾派使者丁瀚前来讲和,我没应允,但是也没打算杀他。谁知,他回去的路上遭到了追杀。”
“知道谁干的吗?”漠鸿星对于这件事感到有些蹊跷。
“我们军营的人,有一百多个,连衣服都没换。”
“岂有此理。谁指使的?”
“没问出来,不过我怀疑是沈白。”
“沈白?他并不是多么出众。难道说、、、、、、”漠鸿星惊疑不定地看着漠鸿朗。
“没错,但是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们想挑起两国战争的目的很明显。”
“这个必须得查清楚。就由你全权处理,必要的时候启动暗夜。”
“为什么又是我?”漠鸿朗仰天长叹,欲哭无泪,郁闷地起身离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城郊的一个密室里,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黑暗中,一个人正在发泄着他的滔天怒意。他摔砸了一阵之后,坐了下来,用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大概四十来岁,身材中等,略微偏瘦,仪容整洁,器宇轩昂,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记。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正是沈白。他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率领二十万大军,竟然连月桂关都没进!”那人仍是满腔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属下无能!”沈白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擦了一把汗。
“这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他安抚了一下沈白,继续道:“我本来是要派你做主帅,可是漠鸿朗自己站出来非说要挂帅。”
“属下以为他会很好控制,我能掌握住军权。可是没想到他根本不受控制,所有问题都是一个人做决定。属下插不了手。”沈白说完,头低得更低了。
“这个小子!我也以为他根本就不是威胁,都怪我考虑不周。你先回去吧。”他声音低沉,心情很不好。
“是,属下告退。”沈白说完,一溜烟地走出了密室,沿着密道,一直走到郊外的一片树林。
那人独自坐在密室里,闭目凝眉。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恨恨地想。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他以为漠鸿朗会以绝对的优势覆灭芳远国。谁知道,他只是带着二十万大军去月桂关玩了一圈。
他以为他筹谋十六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他却没有掌控住漠鸿朗的思想,甚至还有漠鸿星。甚至,他们背后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已悄然发展壮大。
他从没有想过篡位,可是那两个小鬼不受他控制,所以他只能取而代之,才能随心所欲地报仇。
他发誓他只是要得到皇位,绝不会伤害他们。
仇恨不仅蒙蔽了他的眼,也蒙蔽了他的心。他没有预料到,他此时的这个念头在不久的以后掀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