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城郊的那个密室里。沈白跪在地上,胸脯和腰板却挺得很直。他也是有着一身的傲骨,不卑微、不迎合,即使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可以为他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亦不悔,可是却不能丧失应有的尊严。
“这次的失败,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黑暗中,那人在盛怒之下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我计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他昂首挺胸对视着那人。
“你、、、、、、”那人气得扬起一只手打向沈白,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收回拍在几案上。“失去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以后再接近和刺杀漠鸿星比登天还难!”
“即刻派出三万人扮成碧水国的士兵,在碧水和落枫的交界处佯攻枫火城。我已与枫青慕达成一致,他会利用这个借口大举进攻碧水国。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了,但是这次务必成功。”
“是!属下领命!”沈白说罢,起身走出密室。
芳远国皇帝寝宫正明殿。
蓝雪依跪在殿外,面色憔悴,膝下的鹅黄色水裙都有些皱了。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时辰,可是殿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三个时辰前,她找到她的父皇,请求他下旨为她和祁逸赐婚,可是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刺骨的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的脸和手都有些红肿了。她浑身颤栗着,发丝凌乱着,双腿麻木着。
她认识祁逸十年了。十年来,她每次见他都十分困难。
小时候,皇子公主们是不能经常和王公大臣们家的孩子一起玩耍的。他们出不了宫,他们也不能经常进宫。除非是有盛大的宴会,大臣们才会带着家眷进宫参加。
她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十年前皇上的生辰宴上。那时她六岁,他七岁。由于祁老将军病重,祁夫人早逝,所以他是一个人代表着祁府去参加宴会的。
他不太爱说话,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稚气的脸上充满了睿智,面对别人的嘲讽也能淡然处之。
以后每年的宴会她都能见到他。后来,他们成了好朋友。
长大之后,她有了偶尔出宫的机会,每次都习武。但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或者说上一两句话,她都能开心很久很久。
十年的默默守候,十年的相思刻骨。寸寸芳华,缱绻飘零。
正明殿内,明黄色锦褥铺就的软塌上,斜躺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身着锦绣便服。他无疑就是芳远国至高无上的皇上,蓝天杰。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朝堂上的威严,只有岁月留下的沧桑感。
眼下,祁府的辉煌已然不在,显然是要衰落的节奏。若是把他最看好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亏待了她吗?
再说了,这种事哪有女子一方如此主动的,这不是丢了他皇家的颜面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本想用她来与其他国家联姻的。毕竟,芳远国是四国中最弱小的国家,需要得到外力的支持,而联姻是最有效的途径。
芳远国与碧水国早就结下了梁子。漠亭国皇家的家门不好进,因为他们有只娶一妻的祖训。那么最后的选择就是落枫国。其实,他早就选好了落枫国的二皇子枫丹阳。
可是,他为她铺就的大好前途她却不要。她如此这般执着,再说祁逸那孩子也不错,他有些动摇了。
“小全子!”他思索良久,终于在这一刻松动了那颗坚硬的心。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他的贴身太监全公公从外室走进来,同样也是须发花白。
“立刻派人去祁府把祁方叫来。”他淡声吩咐着。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全公公打着千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