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那段快乐的日子,唐清想到哪里说哪,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一个人慢慢说,一个人静静听着,说到最后唐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不断告诉她“说吧,说吧,把一切都说出去就好了。”

幸福平和的日子里开始有了波折。

“十四岁那年我妈出了车祸,为了救两个闯红灯的孩子。”

说到这唐清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只是简单再说一件事,平淡的说一件事,好像别人的事。

“爸爸那段时间很难过,我以为他会记妈妈一辈子,或者至少,不会那么快忘记,可是只一年,他又娶了别人,就是我现在的养母。”

年少时的爱情观,是死生契阔,忠贞不渝,是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可后来发现,太难了,太少了,童话里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就是虚幻的泡沫,风吹一下就破了。

现实的成人世界里谁也没有非谁不可,相濡以沫已经很难得了,怎能还虚妄阴阳两隔的念念不忘,海枯石烂。

唐清贴在顾程胸膛上,下面是心脏的位置,她好像能微微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很恩爱,从不吵架,连拌嘴也很少,可是他娶了别人,好像就在否定我前面所有的认知,前面的十四年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幸福,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因此也跟阿姨的关系不太好,甚至第一年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唐清后来想,其实张兰什么也没有错,也许她面临的东西要比她更艰难,连续两段婚姻丧夫,最后还留下两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孩子。

能留下来,能继续照顾唐辉或许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艰难的抉择了。

“爸爸之后就病了,没多久就去了,那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那时候她以为她一辈子都要落在那样痛苦的情绪里了,没有妈妈,爸爸也没有了,可才三年过去,她已经能很平淡的说这些事情了,看看,她不也是这样,时间总会带走些东西的,比如她那浓烈的痛苦与悲伤,比如爸爸对妈妈的那份思念。

唐清忽然能理解唐和友了,也许妈妈在他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位置的,只不过活着的人日子还要过下去,要面对往后余生那么多的喜怒哀乐,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顾程搂紧了怀里的女孩,他很早就知道,少有人能一生都顺遂,所有事情都能顺着自己的意走,总有些你或早或晚要经历的悲欢和离合,有时是天涯两端,有时是阴阳两隔,他没有那么多感性的情感能真正体会别人的过往或者现在。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谁又容易了,哭着来到这个世上,对很多人来说,注定很多事情都是要走一遭的,不过每家的那本难念经有些许差异罢。

可是这次,他心疼了,女孩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说着过往。他不知道这些事听进去了多少,只是一遍遍在脑海里想着唐清面对这些事情的处境,“当时的她怎么过来的呢?”“很伤心吧!”“哭了吧!”

他在唐清的额头上啄上一吻,好似安慰。

回忆涌上来,孙玉梅那张脸在脑海里打着转,刷着她的存在感。说实话,第一个给唐清短短二十年的日子里留下终身阴影的就是这张脸了,那个人存在感极强的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一个故事结束了,下个故事又开始了。

唐清接着说:“孙玉梅有一天突然来到我家,告诉我我是她的孩子。我不相信,她就拿出了一份手写的“收养协议。”

那份算不上正规合法的协议里,唐和友几个字落在左下角,唐清认得出来,“唐”字呈菱形状,中间那一横拉得长,最后几笔连成一块,微微有往上挑的趋势,那是唐和友一贯的写字习惯,说不上太好看,可以极具特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想让我跟她回去,我本来不愿意,她来了好几次,闹得动静很大,周围邻里开始有了些闲言碎语,我好几次听不下去,和别人大吵了几架,可是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反而传得更凶,后来越来越离谱。”

唐清现在还能清清楚楚记起楼下那女人跟别人说的那话,

“别看人家还是当老师的,也干那些买孩子的违法事,你说这跟拐卖儿童有什么区别,要没有这些买孩子的,会有那些那些拐卖儿童的人吗,现在人家亲生母亲找来了,瞧那哭的,自己是好了,可不是祸害了人一家嘛,要我说罪魁祸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不是,就没有拐卖嘛……”

周围人附和有之,沉默有之,再说几句风凉话的也有之,总归不是自己的事,管它什么真的假的,好的坏的,添油加醋的谈料才最有意思。

可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唐清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在她们嘴里变成那样的人,更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会传成这样,她竭力去解释,争吵。

“是她不要我的。”“爸爸是收养的我,不是买卖。”“我是被抛弃的,不是被拐卖的。”

她一遍遍在鲜血淋漓的状况下撕开伤疤,为了爸爸不要成为别人嘴里的罪人,可是没有人信她,那种心力交瘁,那种无奈,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那个女人,爸爸曾经那么多次耐心为他的孩子补课,去年中考,她儿子离市重点分数线差了十分,没法进爸爸任教的重点学校,她托关系找到她们家。

可是这种事情,唐和友怎么办得了。

从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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