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这说也行。”李意拿起推车上的一本书，直接塞到面前的书架上。
“错了错了。”唐清把书又抽出来，看了看标号，放到对面的架子上。
“什么事？”唐清也好奇，她与他们除了之前的事情，没有别的交集，他找她能有什么事。
“你跟我们回a城吧。”李意开门见山，也不再动推车上的书了，跟在唐清后边。
“……”
唐清惊讶，这什么意思，任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意开口就让她跟他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她和他什么关系？
李意看唐清有误会的意思，自知表达有误：“不不，是你去a城工作，程哥已经答应了，给你个职位。”
唐清低着头，还在摆着书，手下的动作却慢了。
李意看唐清没说话，接着说：“程哥的公司做得很大的，就昨天，我们碰见那地方，那个银丽百货广场就是他的。”
“不行。”唐清深吸一口气，没看李意，接着摆弄架子上的书。
“为什么？你是觉得寄人篱下还是有伤自尊？到那总比你在这打一辈子工好。”
李意夺下唐清手里的书，强迫唐清看他。
唐清好笑，这是不是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李意好心，她很感激，但她有自己的考虑。
“我要是那么想之前就不会‘坑’你们一千住在那样的地方，更不会求你们带我出来，我知道自己什么状况，更没有那么清高，相反，我世俗得很，爱钱也很缺钱，我只是……”唐清停住不说了。
李意着急，说：“只是什么，你既然想摆脱掉现在的生活，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我说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你应该没上大学，没学历别说在a城，就是在宁城这样的三线城市也难找到正式的工作，你难道要一辈子送送外卖做做兼职，过着飘忽不定的生活吗，那这样，你又何必出来？”
李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气，这姑娘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唐清顿了顿，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还坑过你们。”
“你……你不是怕我也坑你一回吧！”
李意想撬开这姑娘脑子，看里面是不是都装了水。
“不是。”唐清看向李意，说：“只是我在这三线小城想要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我不是你们，也没有多大野心，能养活自己就很好了。”
唐清垂下眼眸，不是不心动的，可她有太多担心，她不够强大，她没有太多存款，甚至她身上的钱还不够在那两个月的开销，她知道a城的房价物价高得离谱，更何况这几年她活得太封闭了。
应付那一家人、想尽办法偷偷挣钱存钱、想办法办身份证、计划逃离，这些已经让她分身乏术，即使给她这个机会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想再靠着别人活着了。
“你一人吃饱万事足的人怕什么，顶多不行了再回来，最差还能差到哪去，说到底你就是懦弱，你既然要摆脱过去，为什么不干脆彻底一点，就你这走一步退两步的态度，怎么可能走出去。”
李意喘口气，这辈子也没想到会因为劝一女孩说这么多话。
“我……”
唐清承认，李意说得对，她是懦弱，当初那个勇当当一腔热血的唐清不见了，丢在了三年的磕磕碰碰里。
李意一进来李文斌就看见了，他看这男人跟唐清聊了许久，唐清这会低着头，他隐约听到“帮忙……坑你……摆脱”这些的词，他叫了声“唐清”，李意转了过来，看一眼，接着轻声说：“你再想想，后天我们就走了，我后天中午再来一趟。”
——
旅馆
八人间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磨牙的，说梦话的，吧唧嘴的，好不热闹。
唐清了无睡意，一双眼睛盯着上面的床板子一眨不眨，过一会叹口气，又翻了个身。
蹭的起身，床铺咯吱轻晃了两下，上铺人睡得熟，呼噜依旧打得畅快。
就着点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将床扯过来，拉开拉链，掏出牛皮袋子，轻手轻脚把被子拉开，将整个身子包进去，一张两张……，来回数几遍，之前散乱地零钱换了大钞，薄薄一把，4152，就是她的整个身家了。
干脆彻底一点？
除了这点子钱，她确实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不到十平米的八人间，两个读书考研的是长期住的，三个来旅游的学生，原来还有两个打工，走了一人，干的那家服装店生意不行，把人裁了，今天刚退的铺，准备到市北的批发市场找活干。
世事如此，来来走走，没个定数，可是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她的呢？
想通了一点，下决心就容易得多了。
早上，和书店老板万分抱歉打了招呼，这几天的工钱不要了，再帮忙今明两天。
好在附近找兼职的大学生多，再招人也不算难事，老板还好说话，看她平时干活认真积极，很少偷懒，答应给她两天的工钱。
“你要走？”
老板让李文斌帮忙在学校招人，知道了刚来没几天的小姑娘要走的消息。
“嗯。”唐清手上活不停，擦完了最后一块架子，说：“对，要走了。”
“回甘阳？”李文斌觉得遗憾，好不容易来了个性格好，干活勤快，长得还算不错的搭档，还没混熟几天就要走了。
唐清顿了顿，说：“不是，去a城。”
“有亲戚？”
唐清不想多说，“嗯”一声算是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