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帐内数人,包括苏大为在内,同时一惊。
第一反应是震惊、愕然,不敢相信。
第二反应是这太荒谬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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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苏大为几乎是一闪身,出现在南九郎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
他的动作甚至透着粗暴。
那是李博和安文生从未在苏大为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一直以来,苏大为在军中指挥若定,运筹帏幄,庙算之精,将一个个敌人玩弄于股掌之内。
哪怕再危险的局面,也从未见他失态过。
但是南九郎的消息,将这一切打破了。
“九郎你说清楚,为何要做这等事情?”
这种事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便是罪证。
若非有反意,为何要将自己的家人偷送出去?
真要论起来,是解释不清的,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总管,不是我……是聂苏小娘子请我们帮忙,她说,想出来找你,但是,宫中的人盯着她甚紧。我当时一时没想那么多,便将事情和长安一帮兄弟说了。”
他说的兄弟,自然是苏大为在都察寺之外,另设的情报系统。
比起都察寺自然是远远不如,但它胜在隐蔽,而且吸纳了许多不良人,和被清出都察寺情报网的异人。
对苏大为来说,这便是他的眼睛,他的耳目,他的暗桩。
所以他在方才,一直很有底气。
就是因为,至今为止,并没有收到关于长安方向的示警。
任何事情,都会落下痕迹。
哪怕长安哪位皇子,甚至是李治哪天突然抽疯,想要做卸磨杀驴之事,也不可能不落下痕迹。
但现在,南九郎的话,无疑道出另一个可能。
“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失败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点说!”
从南九郎到逻些,一直到现在,快半年时间过去,也不曾听南九郎提及此事,这是重大的失误。
若是早点知道,苏大为不会这样猝不及防。
“是秘阁的人,本来我们要将聂苏小娘子送出长安了,最后是秘阁的李淳风带人将小娘子拦下。”
“李淳风怎么会知道?”
“这……属下不知。”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当时李淳风说,聂苏小娘子绝不可以离长安,若离了长安,便是陷总管你于不义,会有杀身之祸,他说这事他管了,要我们毋须声张。”
南九郎用衣袖擦拭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此事我不一直不敢告诉总管,心里总存着几分侥幸,觉得李淳风与总管交情深厚,应该不会对总管不利。”
“荒唐!”
在一旁早就忍不住的李博失声痛骂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寄望在一个人身上。”
安文生在一旁捏着下巴,面色凝重,插话道:“为何这个时候肯说了?”
“我……我听到之前圣旨的事,左思右想,我也怕是之前暗助聂苏小娘子出长安的事,泄露出去,会不会朝廷因此生疑,所以想要夺总管军权。”
李博再也忍耐不住,冲上来双手揪起南九郎的衣领,几乎将他双脚提得离地悬空。
咬牙切齿道:“你……你误了总管的大事!”
“够了!”
苏大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放开九郎吧,这事,归到底,也是聂苏开了口,不能怪九郎他们。”
苏大为苦笑一声。
自己老婆捅出的篓子,怎么能把锅扣在南九郎他们身上。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按聂苏的意思办。
这事到底如何,有没有被李治和武媚娘他们知道,尚不清楚,还在迷雾之中。
但若此事真的捅到上面,先不说私自想将家属运出长安,违了唐律。
就说南九郎他们暴露出来的组织度,以及自己在长安设下的那些暗桩,这也是犯忌讳的。
若是被人知道,顺着这个点去挖掘,说不好真的会有极大风险。
李博恨恨的松开南九郎,向苏大为请示道:“总管,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那么陛下降旨夺你兵权便说的通了,现如今如何是好?”
“我……”
苏大为才开口一个字,只听帐外突然传来先前传旨太监的吆喝声:“苏总管可收拾好了吗?时辰不早啦,大军该起行啦。”
安文生和李博脸色微变,同时看向帐角的香炉。
只见第二支香已经烧过一半。
“催得这么急!”李博咬牙向苏大为叉手道:“总管,请速做决断。”
“决断,如何决断?”
苏大为双目盯向他,眼中透出寒意:“我带的兵,是大唐的兵,难道真以为凭着我一句话,那些府兵能护着我抗旨吗?”
“总管,凭您在军中威望……”
“什么样的威望,能抵得过亲人的安危?他们都是大唐的健儿,家中亲人皆在关中,你我也一样。”
苏大为摇头拒绝:“我本来就问心无愧,私设暗桩,而且还做出昏招,想将聂苏偷带出长安,此事固然有违律法,但陛下和武后就算知道此事,最多不过是责罚,罪不致死。
可我一但有逾矩之举,那便不是责罚了,是要掉脑袋,还有千千万万人,要陪着我们掉脑袋。
到时,你我如何面对他们?”
苏大为的声音透着异常的清醒。
安文生在一旁微微点头。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