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是你要的东西。”叶繁所呈上来的赫然是一张经过抄誊的家谱,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
家主:顾洵
主母:顾方氏
嫡子:顾氏子,明真
嫡女:顾氏女,娉婷
楚敛反手将纸扣在桌子上,那个女人成了顾家的主母,她膝下两个天真烂漫、乖巧聪睿的儿女。
嫁给了她所想所念的郎君,夫妻谦和,儿女恭顺,阖家美满。这样,本应当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她才查到方氏此人,不知与她何仇何怨,下了大手笔雇人杀她。
不过楚家的侍卫太强悍,让那女人的图谋没能得逞,后来锦瑟突然进来,道:“禀少主,家主命人来叫您到苍梧堂。”
苍梧堂是楚氏家主议事的地方,楚敛还曾想过,等她当了家主,就立即把苍梧堂这名字改了,说不上难听,就是很死板。
“我去见父亲。”
楚敛自然知道,许多事情她不需要去等别人告诉,父亲之所以这么快得到消息,也不过是为了那个杀她的人。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季晗既然把她当做毕生的耻辱,那么她又何必对她奴颜屈膝,心存怜惜。
“父亲,让我放她一马,这很容易。但,”楚敛语气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倨冷,即使,站在面前的是她最为严苛的父亲,冷眉道:“为什么?”
当时的她并不明白,她对那女人没感情,也并不伤心,而是为了以绝后患。
“十一,她毕竟是你们的母亲。”楚肆声音异常的清和下来,楚敛抬着头,看见那苦涩、怀念和一种复杂而又愧疚的情绪交织成的目光,这一切,落在楚敛的眼中只觉惨然。
她不能伤害方雅,只因为,那是父亲的妻子,她与兄长的母亲。
锦瑟在一旁看着,时光似乎静默了一切,少主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负气离开,而是垂眸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好,我不杀她,因为,她毕竟曾经于我与兄长有生育之恩。”
“十一,这少主之位,以后就由你来承担了。”
楚肆的目光里瞬间流露出一种慈爱而又柔和的光芒,那是楚敛十六年来不曾看到过的,因为放了他在乎的人一次,而得到这样的“奖励”,对于楚敛来说,再值得不过。
“父亲言重了,这本就是儿女应做的。”楚敛说这句话时,没有看见楚肆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神色。
自那之后,楚敛并不直接针对于方雅,而是她利用什么,楚敛就毁了那里。
这些都是当年的事情了,楚敛并不在意,可若是楚虞知道了,相比更是少不得心意惆怅。
清溪小筑
推开房门,楚虞正在大开着的轩窗前,坐在金漆木雕花椅上赏景,腿上盖了张绒毯,瘦伶伶的身子骨上挂着件青白色家常锦缎袍子,苍白瘦削的脸上一双似墨幽深的眸子极为漂亮,唇无血色,感觉似乎他虚弱的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倒。
她不想告诉楚虞那个女人的事情,那女人不喜欢楚家,也不喜欢楚虞,有了她之后更是只添厌恶。
屋子里燃着袅袅的熏香,楚敛走路悄无声息,出神的楚虞并没有发现她进来,只还是怔怔的看着外面发神。
“兄长在看什么,当心着了凉。”
“十一你来了,快坐,听说昨晚你们遇到了刺客,可还安好?”楚虞回过头,看到她很高兴,很关心她们。
“劳兄长挂心,十一无事,只不过是楚卿受了点惊吓,休息一天就好了。”
“无事便好,我这里有一些书,可以送去给楚卿,让她最近就不要出门去了。”
楚虞身体一向不大好,最近几天虽没有下雨,但却有些返潮,所以近来就打算闭门不出。
屋子里比起楚敛的奢靡简单许多,博古架上也是很古典简朴,他不常出门,所以总吩咐身旁伺候的祀衣,或者玉琢买些新鲜玩意儿回来,不论价值几何皆可。
此时祀衣端了药进来,黑乎乎的一碗,和往年没什么区别,楚敛闻到苦涩的药味。
祀衣用勺子把碗中的药搅凉一些,又从托盘中移下一碟蜜饯梅子,以给楚虞备用。
“公子,喝药。”
楚虞接过药碗,脸色苍白的像张纸,纤薄欲碎,面无血色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兄长,可要用蜜饯压一压?”
楚虞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吃吧!”
身上总带着淡淡的苦药味,楚敛记得早些年他吃药,总要先喝一口黑乎乎药汁,就着一口甜的犯腻的蜜饯,一顿药断断续续要喝半个时辰。而今却是一碗她光是闻着嘴里都泛苦的药,他却能面不改色的一口吞下。
那一小碟子酸甜适宜的蜜饯倒是都进了她的嘴里,这么一小碟吃了寻常人家两锭银子,也不知贵在哪里,引得那么多的人争相抢买。
“兄长倒不比往年怕苦了。”
“这药喝多了,也就不苦了。”楚虞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却苦到了楚敛的心里。
药喝多了就不苦了,那么心痛多了,是不是也就不痛了。
按理说,给楚虞看过的大夫不是过江之鲫,也是踏破门槛的了,却总也看不好,反反复复,他的伤腿除了雨季会有些刺痛,不过只要在薰笼上烤烤就不会有太大妨碍,并不影响身体的其他,怎么身体总是不好。
也有大夫私下里对楚敛说过,可能是心病所致,但治心病需要找到结症所在,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