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之曾以为,顾庭深再也不可能说出这个名字,亲眼看着青梅竹马的童芯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冲击恐怕此生不可能再散,然而顾庭深的内心实则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许多。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他看向顾庭深,发现顾庭深的目光不知不觉看向了窗外,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疏冷的味道,好像这些年总能通过他的这些疏冷想起五年前的点点滴滴。
五年前……那时候的顾庭深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漠寡言。
顾庭深笑笑,抿了口咖啡,旋即又将咖啡悉数倒在了水池里:“能让我的鼻子和耳朵恢复正常的人,你以为这个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贺远之内心微微一震,他不是没有想过,却又莫名感到不可思议,潜意识里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你亲眼看着童芯死在你面前,她的葬礼也是你亲自主持。”
“是啊,的确如此,看来我还需要再查一查聂甄五年前到现在所有的医疗记录。”顾庭深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走了出去,他身影孤傲,与窗外折射进来的夜色遥相呼应。
贺远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顾庭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聂甄的?聂甄助理林小七死的那次吗?如果是这样,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对聂甄这么清楚了?
聂甄在一楼的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要不是屋内突然铃声大作,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睡到什么时候。铃声来自门口上方的微型音响,她思忖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门外有人在按门铃。
顾庭深这座大房子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小机关,如果仔细捣鼓的话大概能找上一天一夜。她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出门时才发现天光早已大亮,阴天,乌云笼罩整个山间,即使是白天也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聂甄的视线穿在黑色铁栅栏外的身影上。
来人是个女人,手还伸在半空维持着按门铃的姿势,见到聂甄从屋内出来,脸色一僵。
直到聂甄走近,栅栏外的女人才趾高气扬地扬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甄打量了她片刻才认出来外面的女人是宋曦,顾庭深的嫂子,她扯开嘴角笑了笑:“看来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道门,还是只能等顾庭深回来。”
宋曦紧紧盯着聂甄,聂甄这个女人可算大名鼎鼎,虽说家世良好,可在娱乐圈名声却烂的很,什么丑闻都被传过,清白人家大多敬而远之,顾庭深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
就在这时,汽车引擎声渐渐逼近,她们面前的铁栅栏缓缓地自动打开,顾庭深的车径自驶入了车库,他从车上下来,对于站在门口的两个女人充耳不闻,边脱外套边进了屋。
等换了套衣服出来,宋曦已经在二楼客厅等他了。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不等顾庭深说话,她劈头盖脸问道。
“你来找我有事?”顾庭深略掉她的问题,笔直地立在离她不远的位置,那表情好像暗示请她有话快说说完走人,宋曦太熟悉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了,就连他沉默的时候她都能猜测他在思考什么。
“明天是你大哥去医院复诊的日子,希望你能一起去。”
“是大哥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这重要吗?”
顾庭深挑了挑眉,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转身正欲下楼,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他的身形停住了,宋曦皱起了眉头,他果然是打算下楼去找聂甄的。
“庭深,虽说你跟顾家的牵绊并没有那么深,可你也不该忘了你是顾家的孩子,顾家从上到下清清白白,你不该跟那样的女人牵扯不清。”
宋曦对聂甄的坏印象来源于有一次的慈善晚会,她是当晚晚宴的主办人之一,聂甄当时作为当红女演员被邀在列,可在晚宴间隙,宋曦亲眼看到聂甄周旋在那些名人权贵之间游刃有余,最后还跟着其中一个男人离开,第二天新闻就报道了这件事,还是聂甄团队自己爆出来炒热度的,那位男士的妻子找聂甄去闹过一次,聂甄却不以为耻,为了红,为了往上爬,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跟顾庭深扯不上丁点关系。
“在大嫂眼里,她是哪样的女人?”
顾庭深这并不算是故意跟宋曦作对,看神情像是真诚发问,可就是这么一问,把宋曦给问住了,她停顿了片刻,冷漠道:“她负面新闻缠身,哪一样丑闻没被传过?”
没想到他闻言却是淡漠一笑,宋曦被他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心里却慢慢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真对聂甄有什么其他想法吧?
不可能,童芯之后,他怎么可能再对别人产生兴趣?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顾庭深的背影已经明显打上生人勿近的标签,对他而言,即便他尊称她一声大嫂,也同外面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任何区别。
她跟顾家的每一个人并没什么不同,也始终都走不进他心里去。
聂甄走出电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家里的门是敞着的,里面还传出翻翻捡捡的声音,与细微的谈话声层层叠叠,她脑内嗡地一声,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贼,这贼还胆大包天,一边作案一边聊天,等她气急败坏地踢开大门见到聂雯稳稳当当地坐在客厅内,呼吸微微一窒。
“姐……”聂雯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求助似的紧紧锁住了她。
背对着她的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