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甄一直坐立难安,平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她想过去瞧瞧顾庭深在做什么,可想起他之前的叮嘱,只能作罢。
到了后半夜,暴雨愈演愈烈,破旧的窗户被大风刮得东摇西晃,雨水拍打着窗口,惹得聂甄心神不宁,她捏住手机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顾庭深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如果今夜出了什么事,她或许也会和他失联。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形成,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该死的,她究竟是被他灌了什么汤才会同意载他来这个鬼地方?如果当时直接拒绝了现在也就不会待在这里处处受着煎熬。
聂甄实在害怕,于是打电话给秦菁,也只有秦菁才会在这个点还忙于工作,果不其然,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们两人的作息一向跟正常人相反,因此三更半夜接到聂甄的电话,秦菁并不感到惊讶。
“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电话里传来秦菁的笑闹声,聂甄才稍稍放了些心。
“秦菁,我被困在一个小旅馆里了。”她带着哭腔对着电话诉苦,恨不得把顾庭深骂上一百遍。
“这么大的雨,你跑哪儿浪去了?”秦菁这会儿还没听出聂甄的沮丧,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谁知聂甄话锋一转:“该死的顾庭深,我跟他上辈子一定有仇,回回见他都没好事儿,你说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以后见到他一定离他远远的,惹不起惹不起。”
隔壁屋内,顾庭深正伏在书桌前写报告,听到聂甄与他人讲电话时把自己里里外外骂了一遍,不禁停下了动作,蹙起眉头,静静听着她发泄。
夜深人静,她的声音入耳格外动听,但她声线还是掩不住有些颤抖,想必是担心会出事,找人聊天壮胆。
他看了眼时间,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一楼前台处老板在打着盹,入夜以来风平浪静,原比他想象中的要安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聂甄的声音终于淡了下去,世界又恢复清净了,顾庭深再次滑开平板电脑,继续未完成的案例报告。
聂甄这一晚睡得糊里糊涂,不知自己何时入睡的,也不知是怎么醒来的,只知道敲门声有规律地突然响起,她被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时天已大亮,天光从简陋的窗口照了进来。
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耐烦地跑去开门,门外果然是已经穿戴齐整的顾庭深:“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你见过哪个女人早晨起来是能在十分钟之内出门的?”她一看到这张脸就止不住生气,故意要跟他抬杠。
顾庭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虽然没有直白地露出想法,可聂甄在他眼里结结实实地看到了讥讽。
“你还有心思化妆?不怕又被困在这个小旅馆一晚上?”
聂甄反应慢,等他走到楼梯口时才惊觉他话里的深意,气得咬牙切齿:“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讲电话?”
但是顾庭深人已经走远了,下到一楼,他仍能听到她自顾自的嘀咕声:“只知道鼻子跟狗似的,怎么耳朵也这么厉害。”
他的嘴角懒洋洋地往上一勾。
大雨过后,整个城市又都焕然一新,街角到处都充斥着新鲜的阳光和植物,聂甄在晨光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总算舒展了筋骨,她再也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等走到车边时,顾庭深已经坐在了驾驶座,她只好自觉地往副驾驶座移,顺手接过顾庭深递来的早餐。
“昨天那辆车不见了。”她朝旁边的望向努了努嘴。
顾庭深低低嗯了一声,开车离开。
车子才驶离没多久,聂甄的困顿立刻袭来,她放低椅背蜷成一团,准备再好好补一觉,可这一路她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出现身体忽然颤抖、带着哭腔低低呢喃等症状,顾庭深放慢了车速仔细观察她。
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无疑是受过重大创伤的后遗症,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她变得不敢与人亲近,只能用强硬的行为来保护自己。
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吗?顾庭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熄火的一刹那,聂甄灵敏地清醒过来,迷茫地东张西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贺远之单位门口。
顾庭深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侧边敲开她的窗户:“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如果需要这方面的帮助,我可以为你效劳。”
聂甄表情一顿,简直要被他气哭,用力一按,又关上了车窗,并不想和他交流,她费力爬到驾驶座,心里暗暗咬牙:希望再也不见。
贺远之早已恭候许久,见顾庭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挑着眉不动声色地问道:“我看到聂甄也在,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
顾庭深看他一眼:“请人来警局坐坐这种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贺远之张了张嘴,无语地跟在他身后,心里腹诽,这人果然不解风情,明明挺聪明一人,也不知道有时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时间尚早,茶水间只有他们两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用来谈事。
不过看昨天的天气,贺远之倒对顾庭深不报什么希望,之前他曾经去过一次现场,但顾庭深自有他的用意,他观察力一贯细微,总能发现一些被疏忽遗漏的问题,可谁知这一次,顾庭深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因为案件。
“你还记得五年前,被判无罪的那个少年吗?”顾庭深握着咖啡杯,说话慢条斯理,但每当这样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