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将近四点,天将亮未亮,对于顾庭深来说这又是一个无法完整入眠的夜晚。
安静的空间里,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万籁俱静,天明之前的这些只属于他的私人时间倒显得格外宝贵。
他穿着丝绒长袍睡衣回到书房,从书柜里翻出一本厚厚的词典,翻了几页,找出里面一张老照片,他已经有五年没看过这张照片了,照片里的男孩子剃着板寸头,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得出来照相的时候男孩子的长相还稍显稚嫩,完全没有成熟。
但时隔五年,再次见到照片里的这个人,除了气质上更为稳妥一些之外,其实也并没有太大差别。
早些时候贺远之从影视城回警局的途中给他来过电话,问打算怎么处理成周。
这个问题就连顾庭深自己都没想过,五年时间,他的思考方向更加沉稳,行事作风也不再激进,如果是五年前,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大约会选择鱼死网破,但是五年后的今天,他不认为自己要和做错事的人一起接受惩罚。
贺远之问他:“聂甄怎么办?”
他答:“她聪明地很。”
也不知是他对她太过自信,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电话里贺远之只叹了口气,再没多说什么。
……
“老大,在莫琳的出租屋里发现了这个。”
小白急匆匆地回到警局,急忙将手里的一小液体交给贺远之,玻璃上任何标签都没有,里面还剩大约三分之一的容量。
贺远之拿在手上掂量了片刻,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
“玻璃上没有检验出任何人的指纹,连莫琳的都没有,但是看这个剩余容量,应该就是致使死者面部尽毁的那浓硫酸,照理说浓硫酸这种危险化学品不能随意出售,不过近年来这方面的把控虽然已经严厉很多,但仍有些小药剂店违规售卖,想从这方面下手可能会有点难度。”小白顿了顿,又小声嘟哝着补充了一句,“而且极有可能是无用功。”
贺远之赞成他这一点,有些小商小贩为了贪图利益私卖违规药品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如果要从这方面着手,不管是从人力还是从时间上来讲都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小白挠了挠脑袋,又说:“万科和王树那儿我们又去仔细问了问,包括那个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我想这两个人应该没有说谎,死者莫琳与他们两人同时有染,但是这两人并不知道对方与莫琳维系着这种关系,也就是说,她一直分别与这两人保持着关系,时间大约就是从这个剧组入驻影视城开拍起,我想死者应该是为了想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想红,所以才攀上了这些导演制片,希望能通过这种关系拿到重要角色。另外我问和她相熟的其他剧组群演,都说莫琳这个人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做人都很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儿。”
这一点旁人不说贺远之都能感觉到,他之前向聂甄打听过此类事情,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属于司空见惯,聂甄听说的时候还瞪大眼睛当他是个外星人,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社会的各行各业,女人想出人头地本来就比男人要更难一些,这时有些聪明的女人就会通过自己先天的性别优势从而选择捷径,娱乐圈尤甚。
“但基本上大多数时候只是空欢喜一场,被骗着上床之后什么都没捞到的大有人在。”聂甄吐出一口烟圈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情万种。
贺远之那时才明白,为什么顾庭深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会对她产生莫名的好感,她与童芯在行事作风上差着十分八千里,但顾庭深却如此执着。
小白又把一个证物袋推到贺远之面前,证物袋内是一些烧过的纸张,还剩些边边角角,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这是从莫琳家里还没处理掉的垃圾桶里找出来的,我想她之所以要烧掉应该有些价值?不过我刚才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类似清单之类的东西,上面的内容几乎已经烧的七七八八看不大清楚了。”
“莫琳家还有人守着吗?”贺远之看了眼证物袋,起身穿外套。
“痕检部门还在工作。”
他点了点头,算了下时间,顾庭深应该已经到了。
因为需要常年在影视城拍戏做群演,因此莫琳的出租屋就在影视城附近,是一幢独栋高层,里面的租客大部分是跟莫琳一样的小演员,有些经济条件好的自己单独租一个公寓,差一些的便几个人合租一个公寓。
莫琳的住住正对电梯,电梯门一打开贺远之就瞧见正在里面工作的同事,屋内面积不大,类似酒店布局,大约只有四十左右平米,一眼就能看尽。他来回看了几趟,之前小白带着其他同事已经来查过了,除了小白带回去的那些东西外,的确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顾庭深来过了吗?”他问其中一位同事。
“顾先生已经走了,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了吧。”
贺远之挑了挑眉,居然已经走了?他边往外走边打顾庭深的电话,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看了眼屏幕,心里渐升疑惑。
这家伙近来总是单独行动,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来越神秘了。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他滑开来,顾庭深发给他一个定位,仔细一看,距离这里不远,大约是在影视城后头有名的文青一条街,贺远之敛了敛眉,即可摁开了电梯按键。
影视城附近的酒吧一条街在莫城当地非常有名,因与影视城挨着,常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