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锦和三公子一齐静默,沈千寻于是又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说起龙天语扮龙天若时的种种不良劣迹,她说了那么多,与其说是为了说服身边的两人,不如说是想说服自己,可是,说到最后,她也沉默了。
是,当龙天语扮龙天若时,确实是劣迹斑斑,没事就爱逗她耍她戏弄她,可是,现在想一想,那些坏,只是小小的坏,只是坏在表面上,而实际上,他却从不曾让她受过一丁点真正的伤害。
沈千寻坐在那里,焦躁不安,再没有方才的淡定闲适,她的心里又酸又涩,眼眶里热浪急涌,她捂住脸,将头深深埋到臂弯之中。
龙天锦和三公子想到或许会兴起的腥风血雨,心头亦是沉重压抑,也一起陷入沉默和忧虑之中。
凌云峰。
龙天语披着一件锦袍,在屋前的空地上伺弄花草。
自沈千寻走后,他便很少说话,当然,该做的事,他是不会忘记的,虽然已失了半壁江山,虽然蜗居在这弹丸之地,但他依然是个勤勉的君王,收复失地,铲除异已,一切事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点点的蚕食着天邪帝占领的地盘,他生性沉稳,从不急功冒进,一步步稳打稳扎,先后已收复了龙潜城周围的几处重镇。
只除了梅城。
梅里驻军数万,现任将军赵毅之前虽是副将,但才干谋略其实远胜原来的将军孙益明,他骁勇善战,善于排兵布阵,心机颇深,说起来是个难得的人才。
只是,这人性情乖戾,行事阴狠毒辣,心术不正,且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虽有大将军之才,却无大将军之威,东方敬惜其才,曾奏请提拔他为卫将军,然而他不过做了月余的卫将军,便弄得士兵们怨声载道,暴乱丛生,最后不得不将其撤职,仍让他在孙益明帐下做一名副将。
一升一降,赵毅心里自然怨怼良多,会倒戈向天邪帝,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他在,那支原属于龙宇朝的驻军便似一根难啃的骨头,断不能再像当初的龙宛边境那支军队那般轻松收复了。
龙天语一边浇花,一边思索着最佳对策,他不想与赵毅硬拼,那支军队所辖之士,俱是精兵强将,也曾是他麾下之臣,如今沦落贼人之手,为人所控,身不由已,他若不问青红皂白的冲杀过去,反为不妙。
但他们为赵毅所控,身家老小亦在天邪帝的掌控之中,是没有可能反戈一击的,要想将他们的心聚拢,就得先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而这种事,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非得细致耐心的下一番苦功不可!
龙天语倍感棘手,心烦意躁之际,便以花草平复情绪,然而置身于草木之中,往日种种全数浮上心头,那一年的白云馆,他曾和沈千寻相依并肩,携手言欢,两人都不是爱说话之人,可偏偏谈及花草苗木之道,却俱是兴致勃勃,滔滔不绝,说不出的欢欣快乐。
而如今,这花正红,柳正绿,满目青翠葱笼,这景致,比白云馆还要美妙,可身边芳踪已逝,独余他一人形影相吊。
微风拂过花海,亦在他心底泛起阵阵涟漪,他一人静静发呆,独立于山巅之上,竟似痴了一般。
不远处,阿痴和阿呆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不已。
“主子这回变哑巴了!”阿痴吸吸鼻子,“怎么突然觉得他好可怜的样子!”
阿呆拿眼瞪他:“你是不是找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主子?这叫忧郁,不叫可怜,懂不懂?”
阿痴瘪瘪眉:“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这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呢?主子是万乘之尊,难过的时候,要叫忧郁比较好听一些,像你这种混球,要是被女人甩了,那才叫可怜,这中间有本质的不同!”阿呆十分努力的给阿痴解释,“那么大个人,连话都不会说,亏你还是在御前行走的呢!”
阿痴不服气的回:“你绕了半天,还不是在说一个意思?不过一个好听点,一个不那么好听罢了!”
“说话本来就该这样!”阿呆还要再给他上堂教育课,突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转头一看,立时眉开眼笑。
“蔓公主,你又煲汤送来了?”
柳蔓微笑点头:“这都中午了,该让皇上喝汤了!”
“这回你自己送去吧!”阿呆说,“你这一天三顿为他做羹汤,还不让我们告诉他是你做的,这怎么行?”
“若是告诉了他,只怕他就不肯喝了!”柳蔓面色突转黯然,她低低道:“只要他的身子骨好,我便是一辈子做个炖汤的厨娘,也是心甘情愿的c了,不多说了,快送给他吧x头冷掉了,就不好喝了!”
她将汤递给阿呆,痴痴的往龙天语的方向瞧了一眼,低头缓缓走开,没走几步,突然又回头望了一眼,一双美眸之中,满是忧伤凄楚,那般楚楚可怜的神色,配上一张令人惊艳的绝世容颜,任是哪个男人瞧了,都要心生怜惜,怦然心动。
阿呆捧着托盘唏嘘不已:“你瞧瞧!阿痴,你瞧瞧!蔓公主为皇上是任劳任怨,哪怕主子再怎么冷言冷语,再怎么摆脸子给她看,她还是无怨无悔的默默相随,受了再多委曲,从没见她言语一声,这样的好女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王妃要是有她一半的贤惠,一半的性情,主子也不至于这般忧郁啊!”
阿痴眨眨眼,慢条斯理回:“你不要老是拿王妃跟蔓公主比好不好?两个人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都是女人,怎么就不能放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