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心头一窒,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他从来,从来不曾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过,恍惚间她忆起了年幼初见时,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而他是身份高贵的世子,在她被家中姐妹奚落欺负时,是他对她伸出了手,她永远记住那只手温暖的触感,他对她笑时那暖心的温度。
“你为什么就是无法理解我的好意?”梵音喃喃念道,多情的眼眸透出点点哀伤,叫人看一眼也跟着心碎。
夜色宁静,两人衣袂飘飘,俊男美女,极为诗情画意,如同神仙眷侣般缱绻。
梵音忽地抬起,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寅,像是做了艰难的决定,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绝决:“对不起了,寅哥哥,师命难违,今日你必须交出天子印。”话音刚落,手指射出一道彩色光芒直入萧寅眉心间。
天子印?斜卧在树树上,本默默围观,嗑着瓜子看戏的叶芃猛然坐直了身体。
萧寅双目垂闭,宛如死人般静止,身子僵硬地站着。
梵音目露愁色,微微咬唇:“寅哥哥,请你原谅我,待取得天子印,我一定求师父为你改命,佑你平安。”言罢,食指与中指并拢放萧寅眉间,轻念咒语: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一团浅黄色云团恍若实质,自萧寅眉间顺着梵音手指移动渐渐脱离主人脑海……
一道玄金色光芒凌空飞来,带着凌厉霸气,横扫千军之势,梵音心头大震,一种术者对危险的感知令她迅速回转,险险地避过,却依然被穿破了手指,鲜艳的血滴落在地面上,与泥土混作一体。
而被抽取出来的记忆由于还未离体,施法者既已放手,记忆便自动回归主人体内。
“哪来的宵小,竟敢暗中伤人?”梵音声音带有慌意,对方是何时在此,她竟半点不知,更可怕的是对方似无意杀她,却能轻而易举就伤了她。
“摄魂术摄人心魂,被摄魂者重者魂魄离体,轻者记忆残缺,浑浑噩噩,心智低下,如此歹毒功法用于情郎之身,小姑娘未免太过毒辣了吧,清音阁自诩以解救世人,怜悯众生为己任,莫非这就是清音阁的家教?”一道蕴藏巨大元力的声音带着几许沧桑感自四面八方传来,叫人无法辨清声音的来向,那声音明明隔空而来,却又近得似在耳语。
梵音听着声音,竟感觉心神震荡,气血不畅:“此乃我一人所为,不关清音阁的事,这是我和萧寅私人恩怨,请前辈勿要插手。”
“若前辈我非要插手呢?”凉凉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嚣张霸道。
梵音咬唇,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看来今日之事只能做罢。
看了萧寅一眼,眼中情感极为复杂,有不甘,有眷念,还夹杂着一丝庆幸,最后只能化做一声叹息。
“萧寅既承蒙前辈相护,那晚辈自当给前辈面子。”说罢,周身七彩云雾缭绕,如雾如梦消失不见。
叶芃从树上飞下来,拍拍衣服,边朝着萧寅走近边吐槽道:“清音阁的人就是排场大,飘几缕烟就真以为自己是仙子了。”
拍着萧寅俊美无俦的脸,念叨道:“倒霉孩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被人坑被鬼坑也就罢了,连心上人都不放过你,你是有多招人恨呀,算你命大遇到我。”
手指在萧寅眉间按了几下,嘴里念道:“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
萧寅眼睛张开,却依然如死人般僵硬不动,眼珠子转都不转下,看起来有些吓人。
叶芃皱皱眉,在萧寅脸上来回看了一遍,瞬间了然,猛地一下扳过萧寅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萧寅的脸就是左右开弓,连打了他十几下耳刮子。
萧寅‘嘣’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萧寅平时也没得罪你吧,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趁机这么打他。”小白对叶芃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表示很不屑。
“我看起来像是这种人吗?我是在给他袪邪好不好,中邪太重,又被施了摄魂术,不打几下他怎么清醒?”其实几下就可以了,后面那几下纯粹是顺手了。
“那他现在是怎么了?”
叶芃漫不经心地看向好不容易脸消肿了又再度肿起来的萧寅,表示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哦,可能是打太大力了,把他打晕了吧。”
小白抚额,嘴角抽搐。
暖风徐徐,阳光正好,萧寅从床上醒来,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疼痛,伸手一摸,疼意更明显。
“主子……”宦侍张训表情纠结,同情又内疚地看着萧寅,他明明整晚都守在这里,眼睛闭都不敢闭上,可人又好端端的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带着一脸伤回来。
“拿个镜子给我。”萧寅无视张训苦逼逼的脸,在他身上总会发生奇怪的事,下人群体中早有谣传他生来不详,所以才会克死自己的母亲,为生父所厌弃,再加上他失势,如今留在他身边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忠心耿耿的。
张训磨磨蹭蹭把镜子递给萧寅,果不其然,镜子上的人脸肿得依稀只能辨清五官,五官还是好看的,只是放入了这张放大版的脸上总是有些糟蹋了。
萧寅左左右右地看着自己的脸,倒不是怕自己破相,而是他觉得梵音应该还不至于幼稚到打他一顿吧?
“主子,要不我们再去求叶道长,看看叶道长有没什么办法?”每天睁开眼他总要担惊受怕,总担心什么时候他的主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