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群中年男女不知何时从生意经又扯到了儿女经,原本谈生意,江逸之和顾羽西他们这种已经参事了的年轻人还时不时发表一两句看法,而此刻,年轻人们开始统一战线,默契地保持沉默的队伍。
生怕自己躺枪,可惜——
首当其冲的,就是闻昔。
钟如柏举着杯白酒敬闻光远:“还是你有福气,得了小昔这么个宝贝,比我们家臭小子不知道强多少倍!老闻你可要从现在就得上心了啊,上回已经有人敢跟我打听了,我也算是一路看着小昔长大,以后谁家有这个福气娶到她,那绝对是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少德!”
一旁默默吃菜的闻昔呛到了,也不敢大声咳,脸憋得涨红,妈呀,钟伯伯我谢谢您了!
温时川明显看到,坐在他旁边的江逸之夹菜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面色淡然,没什么表情,甚至,唇边似乎还挂有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黑眸幽幽,偏是这种眼神,这种笑容,叫人看不懂,让人无从猜测。
也不说话,闲闲靠着椅背,慵懒又优雅,嘴角轻扬,手边的酒倒是喝得又快又干净。
要不是认识得久,连他也看不出这个男人此刻的不耐与不悦。
闻光远倒是开明:“哈哈哈哈,我看谁胆子这么大,敢把注意打到我闺女身上,这些事儿我也做不了主,随孩子的意吧,不过老钟,你也别这样说,我看诩奕也很不错,一表人才,脑瓜子又聪明!闻昔也常跟我说这孩子心热正直,在学校帮了她不少忙的。”
钟如柏反驳他:“不行,臭小子皮着呢,还是闺女好,闺女跟小棉袄似的,贴心!我们家家要是放着个小昔这样的女小姑娘,每天多吃两碗饭都不是问题”
闻昔:“……”
闻昔右手稍稍碰了碰钟诩奕左臂:“钟爷,没想到你爸这么看得起我,但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你怎么那么八卦了,妥妥的遗传。”
钟诩奕白了她一眼“老大,您也是家学渊源,我看闻叔的体面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三百六十度无漏洞,高!。”
“……”
这时候顾夫人姜秀芸不赞同了:“老钟,你这话也不全对,养闺女的操心你是不知道,你看看我们家这丫头,上回人陈公子上门拜访,陈公子,你晓得吧,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
顾羽西知道自己也要被拖下水了,赶紧出声制止道:“妈——”
这回,轮到温时川自己正举杯的手顿了顿,温润如玉的脸上面无漾色,唇边却是意味不明的淡笑,一般来说,这样的笑容,意味着有人要遭殃。
聊到最后,一群中年人士上了瘾,连江北辰和江南枝也在劫难逃,闻昔和钟诩奕幸灾乐祸地两眼相对,相视一笑,闻昔嘴角狡黠的笑意、揶揄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褪去,就不经意对上了对面江逸之撇过来的目光,被捉了个正着……
“……”
闻昔干脆也不装了,笑着朝他友好地眨眨眼,心里还在寻思为什么从头到尾桌上也没人拿他开刷,他就这么悠悠闲闲地在桌上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如此“凶险”的一顿饭。
想了想也是,人家年纪虽然不大,但辈分高,连江老爷子都管不着的人,他们谁敢多话他的事儿……
正想着,忽然发现对面年轻的男人直接略过她的示好,就好像没有看到一般,淡淡撤离了视线。
他的食指轻轻点了几下酒杯的杯沿,闻昔明了,这是他不耐烦的小动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江逸之唇角微翘,但笑意未达眼底,眼神有点儿陌生且冷漠,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客气、疏离,远在天边。
闻昔心底忽然漏掉一拍,眯了眯眼,也不笑了,心中不明所以。
一顿一言难尽的午饭终于结束,闻昔想去问问江逸之怎么了,四处张望也没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经过果林,发现江南枝和钟诩奕正躺在一张网状千秋吊床上侃天。
自己也挑了张一轱辘翻身躺了上去晒太阳,山岚雾气萦绕,峰木有雪珠未消融,林间清涧,石溪淙淙。
“老大你刚去哪儿了?”钟诩奕给两位女士端了两杯庙里的凉茶过来。
“找个人。”闻昔随手扯了条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找谁?”
“没谁。”
钟诩奕八卦之魂又燃了起来:“江北辰?”略一思顿,拍了拍大腿:“不会吧老大,我说以前谁谁追你你都不答应,他们老传你心里有个从小喜欢的人,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着,您心头那抹白月光还真是……真是江北辰啊?”
初中追闻昔的人就不少,但是她内心远比她外表表现出来的成熟早熟,一直觉得那就是一帮小孩儿瞎起哄,懂什么喜欢。
她看起来好说话,但根本就是外热内冷,她的防备和警戒线,藏得极深而已,她这种人,其实更难轻易动心。
蒋京京老说她的少女心早就被狗吃了。
江南枝眼睛也亮了,贼兮兮地笑:“真的啊?闻昔,你喜欢我堂哥?”
“……”闻昔把草从嘴里吐出来,呵呵一笑:“来来来,笔给你俩,你们来写……”又摘了把草往钟诩奕身上一扔:“你个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顾好你自己吧!”
钟诩奕和江南枝默契地相视一笑:“那你今天跟人聊了一路,话就没停过,不是挺合得来的么?”
“嗨呀!我跟谁聊不来?”闻昔皮笑肉不笑反问。
“那倒也是,不过我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