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脑袋不听话地在他手掌心蹭啊蹭,江逸之觉得他右手上的冷盘又要拿不稳了,低低喊了句:“闻昔,别动。”
声音有点儿急促又沙哑,他几乎……有想要拥她入怀的错觉。
小姑娘乖了,一动不动:“那…那我放手了啊。”
“嗯,你放吧。”
闻昔依言收回了还举着盘子的双手,江逸之一把拿过,利落地将它归置好,从容地退开一步,才放开闻昔。
“没事儿吧?”江逸之面上无恙,却怕她不自在,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柔:“吓到了?”
闻昔什么人?交际花扛把子靠的是什么,脸皮厚啊!
丢脸的时候多了去,尴尬什么的在她身上,最多三秒,不能再多,一脸坦然地摇摇头:“个子高,就是好”
回到书房又不想写作业了,挑了本书,霸占了榻上的一张毛毯,笑得贼兮兮:“江老师,我就看一个钟,八点一到你就叫我,行吗?”
“嗯。”江逸之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没抬头应了一声。
“……”
“怎么?”小姑娘还盯着他。
“没,就觉得你戴眼镜特别好看。”闻昔说的是实话,他本来就白,眼眸幽黑,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丝边框眼镜,即便只穿一件白衬衫,也显得整个人禁欲又矜贵。
“那你看个够。”
“行吧,谁让我是您钦定的头号颜粉!”
“……”
八点钟,江逸之叫她:“闻昔,过来,写你的卷子。”
“嗯……等会儿……快完了。”恋恋不舍地从书本里抬起头,眼睛一溜,踟蹰道:“嘿嘿,要不……我再看会儿?这里关键时刻断了也不好是吧,过半个钟劳烦您再叫我一回?”
江逸之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沉静,也不言语,又继续敲击键盘,不再理她。
“……”
闻昔就当他是默许了,等到她再从书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九点过,控诉:“你怎么不叫我?”
江逸之瞥她一眼,半笑不笑:“我看你其实是今晚也不打算写了,不如索性看个够?”
声音清越又温和,一针见血地戳破她心中那点小算盘,这说话的语气,一时之间也听不出来这是不是在说反话。
闻昔心一横,索性顺着杆子往上爬:“好有道理,无法反驳,那、那我就再看会儿吧!”
江逸之起身给她续杯,闻昔看得毫无知觉,只觉杯里的茶一直都是满的,茶温适宜,淡香四溢。
眼看便要十点半过,没什么事的话闻昔要再留下来就不甚妥当了。
“闻昔,书明日再看。”江逸之在那头端端坐着,长指敲了敲案牍提醒她“你该回去休息了。”
“等会儿等会儿,就快完了,没剩几页了这。”头都不抬的。
“那你拿回去看。”江逸之无奈地按按眉心,他也巴不得她在这儿多留一会儿。
“不用,就剩这么两页,多麻烦。”
“你有门禁。”江逸之轻轻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墨眉稍挑提醒她:“怎么?忘了还是想反悔?”
这回闻昔顿了一下,终于舍得抬起头把目光移开看他,冷笑一声:“啧,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你上回居然坑我……还能不能秉持睦邻友好、坦诚相待的互惠原则做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起身把书放回去,只是嘴上不饶人:“我跟你港,你这个样子噢我们友谊的小船怕是妥妥要翻的节奏……”
江逸之心中失笑,哑然,唇边不自知地牵起一个无奈却又纵容的弧度,微微眯起眼:“闻昔,你以前……都是装的吧,嗯?”
“什、什么?”闻昔顿了顿,垂眼敛眉,长卷的眼睫微颤动了一瞬。
“你不知道我说什么?”江逸之勾唇,双手抱在胸前,斜斜倚着门边,长腿微伸,动作随意,问得也随意。
之前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跟着在闻光远身边出入各种场合,行事做派跟个小大人似的,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又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总归不太像这个圈子里的大小姐,讲话知礼又有趣儿,知道如何自然而然讨人喜欢,又不让自己受委屈,也算是独当一面……
可这些天相处起来,他才发现,她要是无赖骄纵起来,比起来三岁小孩儿来也不遑多让,真是……越来越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了,孩子气、耍赖、撒娇、抱怨、小叛逆……一样不落。
小鬼难缠……不过,这样,……也挺好。
“是啊是啊,奥斯卡都欠我一座小金人。”闻昔抽了抽嘴角:“温馨提示,你不该戳穿我的,我一放飞自我起来,我都害怕我自己!”
江逸之嘴角一弯,不置可否:“不如试试?”
又看她正在把数学卷子一张张叠好,轻哂一声:“放这吧,别拿回去了。”
“嗯?”闻昔动作一顿。
“你明天不来了?”江逸之眉峰一挑,沉沉的声音格外魅惑心神。
“!”闻昔倏然抬起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着,明亮细碎的灯火倒影其间。
来!有人陪写作业能蹭饭还能借书,为什么不来!?
江逸之心下一颤,轻轻移开视线,柔和的灯光斜斜映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几缕碎发在额前覆下浅浅的阴影:“我没出正月之前都不用去公司,你可以过来写作业,直到把你的数学全部解决。”
闻昔眉开眼笑,将手上的卷子轻快地往桌上一掷:“!你这个人真是…真是…”指着他,似乎在极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