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云燕闲聊,一边继续暗中观察着那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
只见老鸨压低声音与她交谈了几句,没有引人上楼,而是穿过大堂直往后面而去。苏槿不由好奇,装作不经意道:“阿燕,我从外面经过时,发现你们飞燕楼占地不小,不知除了这六角楼,还有什么好景致?”
云燕笑道:“自然是有的。这楼后还有一座花园,有奇花几支,池塘一方,还算有几分景致。侍郎可要前去游玩一番?”
苏槿站起身来:“如此枯坐也是无聊,不如便去花园走走,权当散心了。”
云燕引着苏槿下到一楼,穿过大堂,过了垂花门,便是一段抄手游廊,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开得正盛的映山红,鲜艳的绿衬托着极艳丽的红,大有勃勃生机之美。
绿叶掩映之下,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池塘,苏槿此时却没有赏景的兴致,游廊蜿蜒曲折,极深极长,又有藤蔓花树遮挡,即便只是迟了片刻工夫,便看不见老鸨和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了。
苏槿心中微急,面上仍不动声色:“阿燕,不知这九曲回廊通向何处?”
云燕笑道:“侍郎顺着这回廊一游,便可尽赏园中景色。”
“如此甚好。”苏槿装作好奇的样子,稍稍加快了步伐。
走了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花树渐少,游廊两侧出现了一片精致的竹舍。苏槿好奇道:“阿燕,这是何处?”
“这便是娘子们的住处。”
“哦。”苏槿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这片竹舍。游廊又是一转,苏槿忽然瞥见竹屋背后露出了灰扑扑的一角,与前面的竹舍格格不入。
他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咦,这是什么?倒也奇怪。”
云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道:“那是一座放杂物的小院,平时并没有什么人去。”
苏槿点点头:“走罢。”
一圈绕完回到雅间,却见轩辕长修端坐饮茶,不由讶道:“殿下,这才一个时辰,您便回来了?”
轩辕长修失笑:“你这是什么话。不过吃几杯茶,能费多少工夫?倒是你,又跑去哪里了?”
“不过是去后院转了一圈。”他抬头看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殿下,咱们这就回罢?”
轩辕长修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好,那便回罢。”
二人出得飞燕楼,车驾早已备好。轩辕长修钻入车中,阿成正要放下车帘,忽听他道:“握瑜,上来,与本王同乘一车。本王有话问你。”
“是。”苏槿将缰绳丢给仆从,自己钻入车中。
车帘放下,马车碌碌而行,轩辕长修开口道:“说罢,刚刚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究竟想说什么?”
苏槿便将那白衣女子女扮男装入飞燕楼的事说了,又说了自己的推断:“这飞燕楼怕是不简单呢!”
轩辕长修淡淡道:“哦?若那女子真是主人家的执事呢?女扮男装不过是为了出入方便罢了,有何不妥?”
“若只是寻常执事,老鸨将其引入房中也就是了,何必如此避人耳目地选择一所废弃小院?臣见老鸨将人引入后院后立刻跟上,发现她们的去处只可能是那座废弃小院。听云燕说,这小院是堆杂物的,平时并无人靠近,应该落满灰尘才是,但微臣仔细观察过了,那小院虽然破败,却并无半点灰尘,而且院门上也有落锁的痕迹,说明这座小院的真实用途并不像云燕所说那样。”
轩辕长修忍不住笑道:“好你个苏握瑜,一番推论丝丝入扣,条理清晰。”
苏槿喜道:“殿下也是这般认为?”
“你可还记得柳溪村惨案之后,我们在沉香洞中发现的线索?”
苏槿恍然道:“那只用血画成的飞燕!”
“不错。沉香的名字,飞燕的图画,武功高强的女子,失踪的沈刺史,山洞中的布丝以及飞燕楼那破旧的小院。若只是其中一件,还可推说是巧合,可这桩桩件件,难道都是巧合不成?”
“刺史案与屠村案以及这飞燕楼果然联系到了一起!殿下,可要颁下手令,查封飞燕楼?”
轩辕长修沉吟片刻:“还不到时候,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刺史案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对手的真实意图未明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握瑜,命你手下衙役严密监视飞燕楼,本王想知道与飞燕楼来往甚密的究竟是谁。”
“是。”
车驾驶回王府时已是夕阳西斜,闭门鼓敲响,伴着隆隆的鼓声,长安城的各城门、坊门、宫门次第关闭。
苏槿笑道:“殿下,坊门已闭,微臣又要叨扰了。”
轩辕长修笑骂道:“难道王府中还少你一张床榻不成?”
二人弃了车驾换乘檐子,方令尹迎上来问安:“殿下,晚膳已是备好。”
“唔,为苏侍郎准备一间客房。”
方令尹笑道:“不用殿下吩咐,客房早已备好。刚刚郡主遣人回来说,今日天色已晚便在京郊的庄子上歇息一宿,明日再回。”
轩辕长修不置可否:“随她去,这小娘子性子野,本王是管不住她。”他这么说,却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苏槿见了,一边拼命忍笑,一边觑了个空子凑到他耳前悄声道:“殿下今日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可是怕郡主回来唠叨?”
轩辕长修这么一点隐秘的心思被他说了个正着,虚张声势地瞪了他一眼:“胡说,本王乃是她阿兄,岂会怕她一个小小女子,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