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的郑秀顺是助理记录员,听见了就戏谑周勉:“她这么卖力,不会是你的亲妹妹吧。”
周勉叱他:“郑秀顺闭上你丫破嘴。”
郑秀顺愈发嘚瑟:“闭不闭又怎样?她的妈妈都跟你爸爸在一起了,她不是你亲妹妹早晚也会是。”
嚓,郑秀顺你什么意思?!
第一轮的运动员已经如疾驰般袭近,周勉双目铮铮地盯着身后的跑道,猛一下接过棒子往前冲。
忽然一个趔趄,双膝一前一后“噗通”跌倒在地上。
人声鼎沸的跑道上拥挤成团,那天的周勉拎着郑秀顺的脖子狠狠地干了一架,楞是把郑秀顺壮大的个子提了个脚离地。
教导处主任张国顺气急败坏,龇着牙把他们罚去大黑板公告栏下罚站。
两个面壁思过,气喘尤吁吁。郑秀顺嘴角被周勉揍了一拳,都渗出血了,倒是不怎么恨。
见周勉恶狠狠地瞪他:“你他妈敢不敢再说一遍?”
郑秀顺就啐了一口血水,愤懑地说:“瞪我干嘛?我好心和你讲,不信我带你去看!”
郑秀顺的爸爸在海南岛种水果,一年只有年底才回来。妈妈身体不好在家静养,他奶奶白天在黄金大酒店前面的空地摆小摊。
郑秀顺领着周勉来到他奶奶的小吃摊,两个人像随时要打起来似的,站在半旧的小吃车后头等待。
光阴从正午走到了洒满金辉的傍晚,忽然黄金大酒店安静的旋转门动了动,从里头走出来一对说笑的男女。那个穿红色筒裙和笔挺休闲装的郎才女貌,不正是苏蜜的妈妈温书辰还有周勉爸爸是谁?
都去死啊!周勉屏息瞪了瞬,就蓦地推开郑秀顺往小巷跑开来。
年代的砖石在落日里影影绰绰,飞奔的脚步来不及听见猫从墙头上掠过,那天的周勉跑了很久,都差点跑到另一个城区了。
六点多去到他祖父的店里吃了一碗砂锅,他祖父看见他衣衫歪斜、满头是汗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准又在学校里没干好事。
嘴上叨叨着:“跟你爸爸以前一个样!”叫师傅给他打盆温水洗干净再回家。
到家他妈妈给他预备了晚饭,还在等他们回来吃。周勉拖鞋进屋,听见楼下传来车轮胎响,往窗户边凑,就看见他爸爸独自下车往大门里走进。
还是那身笔挺的装束,周勉瞥着他爸爸宽阔的肩膀,怎么就是那样的刺眼和难受。
那几天上学周勉都拒了他爸爸的车,放学也一前一后,几乎不和苏蜜说话。
四年级的周勉已经很高了,苏蜜跟在他后头问他:“周勉,你之前干嘛和郑秀顺打架?”
没应。
又问:“昨晚你追天龙八部没有?阿紫要抢萧峰了,明明是她姐姐的。”
周勉听她的声音都厌恶,忽然的他就转过身,凉凉地向她漂亮的小脸瞥过去:“因为她贱啊。苏小喵你能不能别再跟我黏糊?”
周勉是1991年生的白羊座,白羊座男坦率冲动,固执己见,要么就热情洋溢,怒发冲冠。他生得十分俊俏,爸爸妈妈在他之前还怀过一胎,很遗憾没保住。后来生下他,就给他起小名叫“阿仲”,取“伯仲”之序,意为第二个。从小集全家宠爱于一身,一点儿也不容谁把自己的关注度分出去。
苏蜜的外婆坐在门口给苏蜜梳头,就告诫苏蜜最好离他远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男孩子,跟着他要吃苦头的。”
苏蜜抿嘴点头,眼睛却还是瞥着周勉看。
周勉骗苏蜜做他的小太阳。
苏蜜起先还没发现他会骗人。她在来到禾州之前,并没遇见周勉这样的男孩子,用漂亮来形容他好像也不足够,总之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苏蜜是随她妈妈从中美洲回来的,那个离加勒比海盗很近的地方,有着印第安种族酷似亚洲血统的棕色皮肤。她妈妈温书辰是一个国际医疗救助队的护理医师,大学时在南京读,爱上一个据说家里很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富二代长得极俊哥儿,两个人好得不得了,毕业后搬出去同居,可富二代的家里不答应。富二代的妈妈把温书辰家世查了个底朝天,责令儿子如果不回家就断他的经济来源,富二代百般争取无果,好强的苏蜜妈妈就独自申请了国际救助队的名额,出国去了。
苏蜜就是在温书辰出国的第八个月生下来的,虽然早产了一点点,但奶-白-粉嫩,非常健康。中美洲的热带海洋性气候也没能使她吐字清晰,带着一小点软糯的南京腔,国内的儿歌古诗样样不落。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苏蜜是个私生女。苏蜜的外婆霞姑本来是十分不待见她回来的。
六月底那天,温书辰牵着她从黄包车上跳下来,霞姑正打算出门打麻将,看见女儿拖着行李走近来,霞姑就不甚耐烦地赶人:“走开,跑回来做什么啦?不去找你那个漂亮能当饭吃的少爷过,来我这里干什么?”
温书辰出国后气质变化不少,赶不走的,笑脸蹲下来叫苏蜜喊外婆:“回来住一段,有人给做饭吃呀。”
不同于南京的天空,禾州天蓝云淡,低低的天际压着地平线,仿佛天地只在一指间。几辆身漆歌舞团广告的黄包车在路上跑,车轮子碾过路面,带起氤氲的尘土,空气中也黏着湿闷。
苏蜜没有半点印象,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