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帷幕,丰织跟前的小婢前来接应,她接过琵琶,细声细语道:“姑娘可要在画舫上歇歇?”
“我想在湖边吹吹风,劳烦你引个路。”
小婢领着她到玄武湖畔,扶着她在一块岩石上坐下。
碧影冲她笑笑:“多谢,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小婢走后,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诧异回头,听到非常温柔的女声:“请问是碧影姑娘吗?”
她极其纳闷,点点头:“不错,阁下是谁?”
来人和善道:“姑娘莫怕,我叫钟觅,是涤江的嫂嫂。”
碧影一听,身上懒散气全丟了,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夫人好。”
钟觅“噗嗤”一笑:“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
“夫人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碧影有几分忐忑,该不会是来棒打鸳鸯吧?不对,涤江又没承认什么,那就是来棒打鸯鸯的?
“姑娘坐吧。”钟觅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道,“过云他放心不下涤江,我们就来看看,嗯……也有几句话想嘱咐姑娘。”
碧影立马紧张起来。
钟觅笑着说:“前些日子,涤江他突然来见我们,请过云于三月后为你赎身,还拜托我们安顿好你。”
碧影吃惊道:“为什么他自己不做?为什么要等到三月后?”
钟觅摇摇头:“这正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今看来,姑娘也不知内情。”
碧影觉得非常茫然,他究竟是做了怎样的决定,要瞒着兄嫂,要一再推开她?
“你是他在意的人,若他有所行动,还请你一定要劝劝他。至于你们二人之事,我和过云会在父母亲大人面前斡旋,绝不叫你们抱憾。”
她温柔如水的声音四散在湖风中,碧影还在恍惚间,钟觅已经翩然起身。
“告辞。”
“夫人慢走。”碧影由衷地感激和敬佩这个女子,若非她目不能视,定然是要仔细领略她的风采。
碧影懒洋洋地坐在岩石上,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严郇,不由有些泄气,愤愤道:“不认得我?不来见我?你就装吧!”
“你来金陵,是为了严大人么?”
是桑涤江的声音,碧影浑身一僵,立刻换上笑脸:“是涤江啊,谢谢你为我寻医……”
“是为了严大人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知道这次搪塞不过去了,有些心虚地说:“我与严尚书的关系,绝非你所想的那样。”
“哦。”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个“哦”,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生气了?特别特别生气对不对?”碧影反应过来,咧开嘴笑着说,“放心吧,我最喜欢你了,想做你的妻子,想跟你生小娃娃,还想变成你的老太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别,他微微红了脸,喝道:“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你一个姑娘家……”
他话没说完,她已经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精准地在他右颊上印下一个吻。
虽然来不及掀起轻纱,但终于吻到了啊!
得偿所愿之后就是得寸进尺了。
她笑眯眯地问:“其实你心里是在窃喜吧?”
他方才因这一吻几乎乱了方寸,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才轻轻将她推开。
“不要胡闹,会有人看到。”
她笑嘻嘻地调侃:“你是怕我损了你的清誉吧?”
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就纠缠不清了,还谈什么清誉?
“方才的事,严尚书让我代为致歉。”
“要道歉就自己来,代为致歉算什么?”碧影有些失望,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见她了。
“碧影,你究竟是谁?因何与严尚书有旧?”他凝视着她,将心头疑惑问出口。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说。”她歉疚道,“很快,很快我就会向你和盘托出,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意料之中的回答,意料之外的苦涩。
他岔开话题,“刚刚你见过我嫂嫂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见过兄长了。嫂嫂她跟你说了什么?”
碧影摸到他的手臂,一把揽住:“夫人说会成全我们两个。”
桑涤江面色微变,轻轻抽出衣袖:“她的话你不必当真,也不必有所期待,我不会与你同铸鸳筹。”
碧影困惑地摇着头:“我真的不懂你,你就非得将我推开吗?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包袱和累赘……”
“哼,我也不懂碧霄公子了,刚刚在席上你明明说碧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如今又换了一套说辞?”丰织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
“你真的这么说了?”碧影微微有些疑惑。
“权宜之计而已。”六个字将她堵的哑口无言。
丰织一听怒从心头起,一把拉开碧影,骂道:“天下男儿皆薄幸,你还跟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废什么话?枉我还以为他是你的良人,却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碧影也有些心灰意冷,认识他之后总是时喜时忧,倒不如及时退步抽身。
“公子保重,告辞!”说完,她旋即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她已经走了。”
突然现身的锦袍公子噙着一丝浅笑,出言提醒。
桑涤江回过神,淡淡道:“兄长。”
“你应该挽留她的,错过姻缘很可惜。”桑过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