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子循从外头回来,枫清院早就人去楼空。
安嬷嬷正指挥红芍绿薇几个在屋子里整理杜容芷留下的东西,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爷回来啦?”
宋子循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屋子里还燃着她惯用的香,清新的气息里掺杂着淡淡的药香,是这几个月里最熟悉的味道……
可她却不在了。
她不要他了。
“爷今日晚膳……要摆在哪儿?”安嬷嬷偷偷瞄了眼宋子循阴冷的脸色,心翼翼问。
宋子循方回过神,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淡淡道,“就这里吧。”
安嬷嬷忙应了声是,刚要下去吩咐人张罗晚饭,忽听他问,“少夫人临走时……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安嬷嬷稍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少夫人让爷自个儿多保重,她去乡下住上一阵儿,等养好了身子很快就会回来……”
宋子循默了半晌,忽地勾了勾唇,哑声问,“原来她……什么也没么?”
安嬷嬷面上一僵,正想替杜容芷解释几句,却见宋子循转过头,极认真道,“嬷嬷,她就当真憎恶我到这种地步,连见都不想再见我了?”
不知是不是宋子循眼底浓浓的落寞让人太过心酸,安嬷嬷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禁不住低声宽慰道,“爷千万不要这样想。少夫人是因为掉了孩子,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其实您对她好,她都知道的……”
宋子循苦笑着摇摇头,“可她还是走了。”
走得如此悄无声息,甚至都不愿当面跟他道声告别……
安嬷嬷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极好,极般配的一对儿,怎么就偏偏走到今这一步?
归根究底,还是叫那黑心烂肠子的贱人闹的!
安嬷嬷思及此,轻声道,“爷也别怪少夫人狠心……这段日子她过得有多不易您都瞧见了。那病一旦发作起来,什么做什么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少夫人也是不愿意让您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她咬了咬牙,继续道,“何况以少夫人现下的状况,若是让她继续跟……跟姨娘在一个屋檐下呆着,这病……只怕又越发不能好了。”
宋子循脸色一暗,幽深的眸子看向她。
安嬷嬷忙低头告罪,“奴婢逾越了……”
宋子循默了一会儿,摆手道,“下去吧。”
………………………………………………
直至申正时分,杜容芷一行人才到了乡下的别庄。
因前一已经派人知会过,别庄的下人早就把庄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扫了个遍,屋里陈设整齐,一应俱全,虽不及城里的气派华丽,却也干净整洁,丝毫不差。
杜容芷住的正院最为宽敞,六间正房连着六间耳房,院子里种着牡丹,墙上爬着凌霄花,还有一块巨石立在一角,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莞儿在车上兴奋了半日这时早已困得睁不开眼,张着粉嘟嘟的嘴儿打了个哈欠,窝在乳母怀里哼哼唧唧地闹了一会,很快就进入梦乡。
杜容芷把女儿安顿在自己旁边的屋子,又跟乳母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便领着青荷在别庄闲逛。
毕竟是深秋时分,先前又下过一场大雨,庄上的景致也十分有限。
只是杜容芷的心情却是难得的好,一边领青荷欣赏宅子里的景致,一边饶有兴致地告诉她,西跨院里还有一大一两处浴池,却是从上引下来的然温泉,等晚间时候两人可以过去泡个温泉浴,不但解乏助眠还能美容养颜。
青荷难得见她这么滔滔不绝,心下也觉着欢喜,不住点头附和。
两人又走到一处院落,就见里头搭着葡萄架,架下放着石桌和四个石凳,两旁还各种着若干株腊梅,杜容芷不由抚掌笑道,“这地方好……冬赏腊梅,夏吃葡萄,要风雅有风雅,要口福有口福,甚有我心。”边着边兴致勃勃地憧憬道,“等到明年七八月的时候,咱们就在这儿摆上藤椅,拿了竿子挑葡萄吃……听人乡下的井水最是清凉甘甜,用来浸葡萄想必再好不过……”就连苍白的脸也多了几分久违的神采。
她正得兴起,转头却发现青荷还没跟上。
“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呢!”她皱着眉冲葡萄架下的青荷嗔道。
青荷微一迟疑,快步走过来,抿着嘴儿声道,“少夫人……咱们可是来养病的,等您病要好了就要回去……哪能待到来年八月呢……”
若真如此,大少爷那边会不会炸毛暂且不,光老夫人这关就过不了……她可不想让少夫人被老夫人送到家庙里去!
杜容芷脸上的笑容一顿,复笑了笑,“我随口罢了……瞧把你吓的。”
青荷这才松了口气,也笑道,“太医跟表少爷都少夫让的是心病,只要心境开阔,心情愉悦,就是不吃药不定也能自己好了……奴婢瞧您今的精神就比在家时好了许多,想来一定很快就会痊愈。”
杜容芷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默了一阵儿,意兴阑珊道,“可惜咱们来的时候不好,如今许多花都已经败了……委实不怎么好看……”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少夫人可是想看花么?”忽听得身后一人脆生生道。
杜容芷跟青荷一愣,循声望去,见话的是个梳双丫髻的丫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圆圆脸儿,鼻子两侧还长了几颗雀斑,倒是憨憨的,十分讨喜的模样。
她手里握着把扫帚,显然是刚才扫地的时候听见两人话,才来插了一嘴。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