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先前霍府闹鬼的事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公堂外早早就被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霍夫人居然是被这毒妇害死的!”人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恨恨道,“就该把她千刀万剐,浸猪笼!还有她那个丫头,吓死她都便宜她了!”
“可不是!”她身边一个年轻的妇壤,“霍夫人多好的人啊……当年要不是她施粥施药,我家子肯定熬不过那个冬去……这么好的人居然被她们害死,老爷不开眼啊!”
“老爷开不开眼我不知道,”她的同伴冷哼一声,“不过这霍员外肯定是个有眼无珠的……放着霍夫人那样温厚贤良的妻子不要,却偏宠这么个蛇蝎夫人——简直就是个睁眼瞎!”
“人家眼神儿可好使着呢!”人群里也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了一句,“你没见刚才顾氏妖妖娆娆那狐媚相……人家霍员外可宝贝着呢!”
“那可不!”马上就有人附和道,“你们是没瞧见顾氏平日那张狂样儿,真真是比人家正头太太还要气派……要不是有霍员外给她撑腰,她敢那么嚣张?要我,顾氏虽然该死,可霍员外宠妾灭妻,害死糟糠之妻……也一样难逃罪责!”
“对对对!”众人听得义愤填膺,连连称是,“这对狗男女,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应该把他们游街浸猪笼!”
“就是!要不是静思姑娘忍辱负重,替霍夫人伸冤,现下这对狗男女还不知怎么逍遥快活呢!”只听一人高声道,“静思姑娘大仁大义,虽过失害人,但情有可原……反倒是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知县大老爷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外头一众看客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公堂上静思笔直地跪在地上,神态坦然,反而一旁站着的霍员外,一张俊脸由红到青,由青到白……最后终是满脸灰败地低下头。
宋子循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两人身上扫过,剑眉微蹙了蹙,一脸严肃道,“堂下肃静。”
堂外得正欢的众人忙闭了嘴。
就听宋子循朗声道,“静思,现下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静思缓缓抬起头,轻声道,“民女斗胆问大人一句,究竟什么是罪?”她面容平静,无所畏惧地迎上宋子循的目光,“我家夫人与霍俞良青梅竹马,少时便定下白首之约,霍俞良更曾亲口许诺,一生只忠爱她一人……当年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他却在十年后以我家夫人无后为由另纳侧室,请问这等言而无信,始乱终弃之人,有没有罪?”
霍俞良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我家夫人贤惠温厚,纵使霍俞良移情别恋,另纳他人,依旧为他操持家务,打点内宅,无怨无悔。”她目光怨毒地落在霍俞良身上,“可他却受奸人挑唆,怀疑我家夫人清白……就连夫人千辛万苦怀上的骨血,也被他诬陷为孽种祸胎。像这种是非不分,以怨报德之人,有没有罪?”
“有罪!”公堂外不知是谁高喝一声。
静思置若罔闻,“我家夫人被幽禁于偏院之中,终日以泪洗面,饱受凌辱,那霍俞良却凭借当年我家老爷所赠钱财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对顾氏极尽宠爱放纵之能事。请问这般薄情寡性,忘恩负义之人,有没有罪!”
“好啊!这霍俞良看着长得人模狗样,也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了!”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愤愤不平的喧哗声。
霍俞良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宋子循眉头紧皱,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排衙役立时敲起杀威棒,庄严整齐喝道,“威武——”
外头议论声登时止住,众人皆是一脸同情敬佩地望向堂上跪着的柔弱身躯。
“顾氏对我家夫人栽赃陷害,更指使红将荞麦放在我家夫人饮食之中,终害我家夫人一尸两命,含恨九泉。那红生前狗仗人势,曾多次对我家夫人羞辱作践,更亲手夺去我家夫人性命!她主仆二人狼狈为奸,谋害主母嫡子,罪大恶极,理应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一席话得公堂内外众人皆是面色沉重,愤恨不已。
“至于民女——”静思深深吸了口气,“民女一没有杀人,二没想过主动害人,民女所作所为,不过是想找出当年陷害我家夫饶凶手,以慰逝者在之灵……若大人认定红做贼心虚,惊吓致死乃是民女之过……民女亦无话可。”静思恭敬伏于地上,掷地有声道,“只要能还我家夫人清白,将杀人者绳之以法,民女死生任凭大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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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的雅座里,一眉目清秀的丫头立在桌前,一边往茶盏里倒水,一边道,“也不知现下园园那边怎么样了……”
杜容芷悠然地摇着手里的团扇,淡笑道,“大约也该有结果了吧……”她着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我还从没见过人家审案呢,真想亲自过去看看……”
“那怎么成。”青荷一脸正色道,“公堂外头什么人都有,奴婢听还有那专门趁机揩大姑娘媳妇儿油的……少夫人哪里能去那种地方。”
“这些都是安嬷嬷告诉你的吧?”杜容芷又好气又好笑,“在公堂外揩油……亏她想得出来!也就你这个傻子,随便的话也当真。”
青荷抿了抿嘴,红着脸道,“反正那里龙蛇混杂,就是不心冲撞了也不好……少夫人出身贵重,自是不能去的。”她着还不忘补充道,“爷肯定也不喜欢少夫人抛头露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