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杜容芷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内室里只留了盏照明的灯,昏暗的灯光透过帘帐照进来,与梦境中满目的鲜血形成鲜明对比。
外间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园园披着袄睡眼惺忪地走进来,“少夫人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边着边上前掀开帘帐。
就见杜容芷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一张脸煞白煞白,额头上满是细汗。
园园吓了一跳,睡意登时跑到九霄云外,忙紧张问,“少夫人这是怎么的了?可是有什么不适?”又赶紧探手去试杜容芷的额头。待感觉手下温度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杜容芷也渐渐回过神,双眸依旧有些怔怔地看向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寅时呢。”园园动作麻利地倒了杯热水,让杜容芷就着她的手喝下,“少夫人方才可是叫梦魇着了?”
杜容芷抿紧嘴唇。
她又梦到前世自己临死前那一幕——深深的恐惧,怨恨和绝望,几乎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杜容芷深深出了口气,“是啊……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怪不得呢!”园园并未察觉杜容芷的异样,安慰道,“梦跟现实都是反的,少夫人不用怕。”着帮她把枕头翻了个个儿。
“嗯,”杜容芷点点头,“只是个梦而已……”她松开紧抓着被子的手,失神地瞥向身旁空着的床榻。
她已经很久没再做那个梦了……也许是这阵子他不在身边的缘故。
她仿佛已经习惯了,有他才能安心的日子……
园园见状便笑道,“少夫人可是想爷跟孙姐了?”
杜容芷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自然是十分热闹的!”园园笑嘻嘻道,“爷跟孙姐都三年没回去了,这回老夫人他们肯定高兴极了!尤其是孙姐,当初走的时候还是个连话都不囫囵的奶娃娃呢,现在不但什么都会,嘴儿还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奴婢光是想想也知道,孙姐肯定把老夫人他们哄得乐开花了!”
杜容芷不觉被她欢快的语气感染,就连先前还有些沉闷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柔声笑道,“那孩子也不知随了谁了,那么爱话……”
园园不由掩唇笑起来,“奴婢可是听安嬷嬷,孙姐跟少夫人时候是一样的呢……”
杜容芷一愣,哭笑不得,“敢情是随了我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着忍不住感慨,“从前这家伙在家的时候,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聒噪得不协…现在她出门了,又觉着怪冷清的,好像家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似的……”
园园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别是您,就连奴婢都怪想孙姐的……”见杜容芷神色间有几分怅然,她又笑着道,“不过等过了上元节,爷就该带孙姐回来了。这般算起来,其实也很快了呢。”
杜容芷轻轻叹了口气,展颜笑道,“你的是……”
…………………………
庀炱鹨徽筻性拥幕吧。
宋子循不悦地把毛笔搁在笔山上,扬声问,“何人在外面喧哗?”
就见长旺匆匆走进来,拱手道,“爷,是傅姨娘过来了,要求见您……的们怎么劝都——”
他话还没完,身后的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傅静柔通红着眼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宋子循面前,抓住他的手,“表哥,我,我有话要跟你!”
长旺一愣,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外头守门的两个丫头也一脸惶恐地跑进来,结结巴巴道,“爷,是,是傅姨娘自己冲进来的……奴婢,奴婢们拦不住……”
宋子循看看傅静柔冻得发青的脸,朝几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两个丫头如临大赦,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长旺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傅氏紧抓着宋子循的手,也默默行礼退下,临走还把门也一并关上。
宋子循这才扳开傅静柔的手,起身倒了碗热茶递给她,“有什么话坐下慢慢吧。”
傅静柔一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看他,方接过来,感激道,“谢谢……谢谢爷。”遂把碗里的茶全喝了。
“还要么?”
傅静柔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落在宋子循微垂的俊颜上。
除了他带着莞儿回来那,她领着枫清院所有下人迎接,这还是这么多来,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他——三年过去了,宋子循似乎还是记忆中那副清俊儒雅的模样……只是儒雅中又带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内敛,显得整个人更加成熟稳重。
傅静柔看着看着,不由就红了眼眶……
知道这三年她有多想念他!哪怕他心里根本没有她,哪怕他为了杜氏那个贱人一次次伤害她,可她还是……放不下他!
宋子循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不由皱着眉看过来。
傅静柔这才回过神,忙垂下眼摇摇头,“……妾身已经好多了。”
宋子循微微颔首,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随口问,“你刚才有什么事找我?”
“是……”傅静柔迟疑了片刻,轻启朱唇道,“妾身听……您又要纳妾了?”
宋子循握着茶盏的手一顿,淡淡挑眉,“听?听谁的?”
“这些并不重要……”傅静柔泪盈于睫,哽咽道,“您只要告诉妾身,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您还要,再纳一房妾室么?”
宋子循放下茶盏,平静地看着她陈述道,“人是长姐选好的,祖母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