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林海无比强烈的杀意,刘秀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神情,身形不退反进,挥拳朝林海攻来。
别说刘秀在心中骂林海神经,若此刻还有旁观者,看见刘秀迎着如雾刀光还用空手入白刃的那套,怕也会觉得刘秀精神出了问题,要做那自不量力之举。
刘秀反常的举动,林海虽有疑虑,手下却不曾退缩半点,挥刀不停直奔着刘秀空门要害而去。
似乎是林海刀法太快,令人措不及防,柴刀轻易没入刘秀左肋,鲜血自肋部迸出,染红了衣襟。
刘秀化拳为掌,两手合拢托住林海手腕,仍挡不住刀尖一寸寸向死亡推进。
这柄柴刀从林海进了燕然宗就不曾再拔出过一分,如今脱鞘饮血,彻底地激发了林海心中的狂性。
“嗬嗬嗬嗬……”见仇敌性命已经悬于股掌,林海绽开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尚算清秀的面容变得极为扭曲。
你这是吃定我了啊……
觉察到对手的蔑视,刘秀心中突然起了促狭念头,索性学着林海沙哑的语调,用更大的声音笑道:“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林海的面色一僵,万万没想到刘秀死到临头还有心以这样的方式嘲弄自己,一改之前的从容,狠声道:“能在辟谷期修士前隐藏气息,想必是有什么好东西吧,不过等你死了,这些都会变成我的机缘了!”
话音一落,林海再不拖延,两腿蹬地,腰部一沉,把全身力量都传递到臂膀,随后大力下劈。这是林海过去劈柴时运劲的姿势,此时拿来用,却是想把刘秀当作木头一刀两断。
招式虽无花哨,但恰巧应了凡间武林中的“力劈夷山”的要义,旨在以势压人,何况血肉哪有木头坚硬,在巨力之下,刘秀先前顽强的抵抗瞬间瓦解,柴刀极速切过胸腹,就像是在空气中挥动般畅快。
结束了。
……
“嗬嗬嗬嗬……”耳边刘秀的笑声依旧在响,听着分外讽刺。
林海低头,原本插在刘秀右肋的柴刀早已被拔了出来,刚才竟是被刘秀扶着手腕,引到空处虚劈了一刀而已。
林海脸上终于显出难以抑制的恐惧神情,他练刀多年,可如今失手而不自知,这只能意味着,自己的右手失去了知觉。
刘秀眼神闪烁着莫名的金光,意识中传来的一声似龙似牛的长啸,林海体内的精气开始疯狂朝刘秀手心灌注而去。
“你是人是妖!”林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怒地低吼出声,但燕然宗传下的吐纳口诀中哪有教人锁住精气的方法?感受着往日勤修来的灵气一点点流失,林海心一横,奋尽所剩不多的气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惨叫声,大片的血雾自肩膀处弥散,林海竟把被刘秀擒住的右臂齐根扯了下来!
林海踉跄着连连后退,转过身背着杂役司的方向冲山里逃去。
“欸!别跑啊,你能反杀!我快没力气了!”
刘秀掷下断臂追了几步,等林海消失在视线,却猛地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整个人跌坐在地,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
额头中的珠子正源源不断地吐出精纯的灵气,超出经脉承受的上限逸散到了血肉之中,让身体失去了控制。
此珠名螭。
自出生十几年来,一颗天生长在额头的螭珠无时无刻不压迫着刘秀的魂魄,神魂上的痛楚使刘秀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前世的记忆,甚至在旁人眼光里显得有些木讷。
刘秀本以为自己会一直以山陵县里一个小地主之子的身份活下去,将来娶几房女人,生一堆孩子,最后在子孙环绕中结束平凡的一生。
可当三年前当刘秀坐在书房里,把玩从集市中偶然淘来的木剑挂饰的那一刻,刘秀额间的螭珠第一次如同活物般躁动起来,或者说,它苏醒了。
木剑自行断为了两截,一股韩山口中拄剑老人所留的灵气被螭珠调动着,从木剑裂开的缝隙涌进刘秀眉心的关窍。
之后刘秀大病了三天三夜,就连县里最好的郎中诊治完也叹息着摇了摇头,用隐晦的语言暗示刘府准备后事,却在第四天痊愈如初。
下人们都说是白莲庙里的娘娘神像保佑,才为大少爷退治了病魔,但只有刘秀知道,他做了个长梦。
梦中自己重新变回了婴儿,出生在一个怪诞的世界,四处是披着钢甲横冲直撞的猛兽、似乎要插入云端的高楼,人类没有形体,而是躲在名为网络的奇怪工具后编造着光鲜的外表,更可怕的是,在那里对金钱美色的yù_wàng无须掩饰,最深沉的罪恶与权力握手言和……
梦醒了,刘秀才明白了自己的跟脚,同时,脑海中无端多出了一段记忆。
这是一个法术的口诀。
开头唤作:
“遨游四海横吞八荒自在如意翻天螭君要术”
观名字,就能想象到最初的作者是以怎样一种得意的心态为其命名的,但是按刘秀的理解,可以简称为——摄灵鲸吞术。
螭者,螭吻也,传说是龙之第九子,有角为虬,无角为螭,平生好吞,能容重水,遨游深海而不见。
关于螭龙在民间的记载和刘秀印象中的鲸鱼颇为相似,据说前世也有学者考证过螭龙的原型其实是东海海域内常见的须鲸,但在这个世界,刘秀不仅见到了螭珠,甚至记忆里还存有一段极有可能是一条螭龙成精后留下的法诀,上辈子的经验就显得不足为信了,只是出于前世的印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