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是个技术派,早些年毕业于大名鼎鼎的吉林大学历史系,70年代又成立了考古系,成为中国考古专业的人才摇篮。这个人也是属于怀才不遇的,被分到安县分管文物保护工作的确有些屈才,任何一个考古专家对于古墓的发掘都是十分重视和兴奋的,这就好像是警察抓罪犯一样,他们有着天生的热情和爱好。
“单从外表和现场的古墓发掘遗留来看,这应该是一座明代早期的墓葬,规格和形制可以推断为大家族,你们看这棺材的漆面工艺平整光滑,这是来回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道大漆才能形成的漆面,这种手工工艺现在已经失传了。这只凤采用的是金粉漆,造型优美,手法典雅,透露出一种墓主人生前的高贵和奢华的生活,只是那群盗墓贼太可恶了,竟然把如此价值连城的棺木从底部掏空,简直是人神共愤!”
“张老师,我们的同事都到齐了,咱们是不是……”
昏暗的白色灯光下,一群人围着那口棺材开始着手研究从哪里开启,谁也没有注意到房间的一角多出了一个被拉长的影子……
查文斌走进了那间房,在李成功的带领下,他再次看见了那口棺材。棺材精美的盖板被放置在了一旁,里面是绣着花儿的红色棉被,还有许多诸如金银珠宝类的陪葬品尚未取出,一只玉石枕头的品相并是不输给故宫馆藏的那只婴儿枕,只不过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查文斌转身问李成功道:“我是说这里面的尸体呢?”
“哎,”李成功叹了一口气道:“走,来这边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三楼会议室,不少身着制服的同志正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手里拿着本子显然是在做记录。会议室里坐了七八个人,有那有女,其中有几个今晚查文斌见过,在老奶奶坟上,那个双眼通红的男人正是考古所的张队。
支开了办案的几位警察,查文斌这才坐了下来,李成功指着查文斌说道:“这位就是查文斌,今天晚上那口棺材就是被他挖出来的,虽然查先生是个宗教信仰者,但是他跟我们之前也有过合作,我可以以个人信誉担保,查先生是可以被信任的,你们有什么大可以都告诉他。”
张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口中的那个盗墓贼竟然又回来了,而且看样子还得是要合作的意思,方才发生了那些事儿还历历在目……
“你不要有抵触,”李成功说道:“以前我也不相信神鬼,可有些超自然现象毕竟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查先生虽然是玄学人士可是为人忠厚正直,我们也调查过了,他们白天在墓里发现的东西一早就全部交上来了,并没有私藏和盗取的行为,虽然从某种角度他的确是破坏了文物,可是他的出发点并不是盗墓。这民间有民间的规矩,法虽说不容情理,但也会考虑尺度和范围。”
查文斌终于是开口问道:“张队长,可以跟我聊聊吗,我想知道那具女尸它现在在哪里?”
张队长打量着对面的这个人,他还穿着一身道袍,凌乱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看上去是那般的憔悴,而李成功作为红人出面用自己担保,也让他内心的那股挣扎和敌视有了一丝缓和。终于他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开始松懈了,那眼泪不停的就往外流着。
大约是九点钟的功夫棺木就被打开了,里面果然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这具女尸不仅没有腐烂而且脸色还有些红润,竟然像是睡着了一般,脖子处细腻的皮肤和毛发都让这个学术派的专家大为震惊。
“马王堆女尸的出土我认为已经是个奇迹了,这具女尸虽然年代不及那么早,可是明初到现在也有几百年了,她竟然保存的如此鲜活,我意识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也超越了我的认识,所以我决定要把尸体保存好并且立即去联系上一级的主管单位。”
张队长当时极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不知道下一秒这具尸体会不会发生变化,如同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一旦过多的和空气接触之后,那皮肤就会迅速的干瘪。一个县级文物单位是没有能力处理这样惊人的发现,他们根本不具备保存鲜尸的条件,于是张队长当机立断决定要连夜把尸体送到省城。
可是这就涉及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明白只有合适的温度、湿度以及隔绝空气里的细菌才可以阻止尸体的变化,这是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于是他迫切的需要一辆车,而保存尸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浸泡在福尔马林中。这样的需求显然不是他能办到的,如果浸泡的话,那就意味着要给尸体去除身上的衣物和配饰。
时间紧迫,一边他们紧急联系了上级一边又准备工作,有人想到可以通过从殡仪馆借一口水晶棺,这种棺材通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尸体的新鲜。于是,殡仪馆的车子开过来了,尸体被放进了棺材,今晚它即将要被送去省城,那里已经有专家们连夜在等待着从浙西北发生的奇迹。
年轻一辈已经不喜欢干考古了,这项工作需要常年在野外作业,既辛苦又没油水,职业前景也是一片黯淡,他们等了三年才终于分配来了一个大学生,名叫朱子臣。这个小伙子说起来是张队长的校友,也是安县本地人,张队长视他为自己的接班人,倾尽全力培养。
朱子臣的确是个好苗子,工作刻苦学习又努力,人缘还好,张队长索性就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了他,两人已经开始在谈婚论嫁了。当晚,把棺材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