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被不知道隔着头上几重天飞来的老虎精正面击中,直接脚一滑跌落下界。
这样悲惨的前景提要根本不想回忆。
地府的勾魂使者找来时,我仍然心怀悲伤地坐在原地仰望星辰,并不能从中辨认出哪一颗是我师父。
勾魂使者要勾的老虎魂魄正连同尸体一起被我垫在屁股下。
这是一场并不重要也毫无必要的天地两界杂兵会晤,我便和勾魂使者套了个近乎。
“哇你居然是被砸下来的,好倒霉哦。”外观看起来才六七岁令人想告地府雇佣童工的勾魂使同情地看着我。
我不愿多提,沉痛地转移话题:
“你来得真快。”
以天界和凡间的时差,师父都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失踪了下来捞徒弟。
我还掉到了无人的山林里——幸好掉到山林中,若是掉进凡人城镇,怕不是已经被当作天降妖孽挂起来了。
地府的人倒是来得快,莫非这只老虎精很重要?
“那倒也没有啦。”地府的小童子摸着鼻子说,“这虎妖本在凡间作祟,吃了二十三个童男,二十三个童女,还有二十三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犯了不小的忌讳。”
“之前李天王家的三太子将它逮了上去,本是该连同生魂一并审罚的,结果押送途中天兵手一滑,从三十六重天掉下来——”
小童子伸出一根食指往上戳了戳,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搞半天这老虎精是从天庭落下来,活活摔掉了被三太子打残留下的最后一口气。
活的可以带去天庭受审,死了的,便要留给地府问罪,这不就只得通知地府找找了吗?
聊完天,小童子勾了虎妖奄奄的魂魄,要赶去勾下一个魂。
他们地府职员皆是没有肉身的鬼神,一眨眼便飘不见了影子。地府一个童工都这么忙,显得我更加一无是处了。
我没有试图拦下小童帮忙报信,毕竟三界都有时差,等口信传到天界我师父那儿,人间的黄花菜都凉了三茬了。
也不是我瞎说——我是真的很菜,就凭我自己是回不去天庭的。
我拿得出手的法术只有三个,腾云驾雾是其一。
天庭有修可以用腿物理丈量的道路,但永远搞不清会不会下一步路就断了,生活在天界若不会腾云驾雾等于行动不便。
……也就是说,连腾云驾雾这项仙人的基础技能,都是我为了不沦落为残疾人士逼出来的。
然而,在天庭腾云水平飞行,和垂直攀升至天庭,是两个概念。
以我的法力,飞上几个凡间山峦顶峰还不成问题。飞回天庭,够不着最下面一重天就会燃油耗尽坠机的。
估算了一下师父从察觉徒弟又掉坑里了到来接我回去的反射弧长,我可能得在凡间待个十天半月。
于是我掏出了师父给的法宝匕首,准备给没了魂的虎尸去个皮。
这匕首纵然是个法宝,在我一个弱鸟手里不过是把锋利些的刀刃,指望它发挥出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威力是不可能的,顶多给猎物剥剥皮。
封神那会儿的诸多战役似乎给后来修道的年轻人造成了一种误解,以为拿到最强的法宝自己就是最强的王者。
纯属想多了,使用法宝是有一个底线的。好比说,50级拿着好使的法宝或许能发挥出70级的实力打败60级,但又和战斗力只有5级的小虾有什么关系呢?
更别提能让人越级打怪的强力法宝是有限的,真正厉害的法宝打从天地初开时已经定好了数目,基本都被上古大佬们掌握在手里。
我用着在法宝里也是个菜鸡的匕首将老虎剥了皮,随便找了个土坑将剩下的尸身埋了下去,得到了一张漂亮的虎皮。
拿到附近的人族集市上去卖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这只有强迫症的老虎精毛色很有趣。
去剿它的天兵天将称呼其为“黄虎精”,实际老虎大多本就是黄色的,通常要特地加上颜色来称呼一只老虎精,怎么也得是只黑的白的。
这只毛色独特的老虎确实不能说它不是黄的。
一般老虎的黄是偏褐色,或是有些橙色的。
而这只虎精,它是奶油黄,整张皮子展开一看颜色甚至显得很粉嫩,也难为它顶着这么一张皮相在人间作乱撑起妖大王的威严了。
我是师父一脉相承的石头审美,无意将一张腥气兮兮的皮草披上身,随便叠了叠揣在怀里,施术腾云寻了附近的城镇,在集市叫卖。
…………
人间过去数百年,与武王当政时好似也无甚差别。这时候许是没碰上什么战事,周边城镇看来挺太平的,经济也较为繁荣,街头百姓的气色都不错。
我松了口气,若是刚巧遇上治安不好的乱世,不如回头山林打坐发呆到师父来。
被狠狠砸了一下才白捡来的虎皮我也没打算卖什么高价,这里的货币我都不太认识,贱卖了也无所谓。我又不需要吃饭,只是想弄几件干净的衣服换掉身上的尘土飞扬。
最终买下虎皮的是个大户人家仆役打扮的人,我收了钱打算走却被叫住。
“小师父留步。”仆役捧着刚买下的虎皮朝我客客气气地行礼,也难为他能看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鬼是道人,“瞧小师父像是云游之人,不知可有落脚去处?”
人家这话说得真好听,翻译过来就是我看你是个流浪的道士,有地方睡觉没啊?我在哪儿都能睡,落脚处的确是没有的,就无所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