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劳作时,竟没一个人敢与她靠近,尤其是玉竹,躲得更远了。秦轻霜为了做足戏,时不时神神叨叨那么一两句,更是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哎,你们说,这府上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会吧,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可昨晚玉竹回来时,吓的不轻啊,亲耳听见那秦三儿房里有鬼怪作祟。”

几个丫头在井边洗衣物,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昨晚的事情。秦轻霜恍若未闻,目光呆滞的做着自己的活计。

“你们看,一般被邪祟附体,就是这样,如同痴儿,呆呆傻傻的,要我说可能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嘘,别说了,张嬷嬷来了。”

秦轻霜正搓洗着一条老王妃房中换下来的地毯,沾水之后沉重不易清洗。张嬷嬷嫌她手脚慢了些,半点不顺眼,一鞭子抽了过去,“死丫头,手脚麻利点,没吃饭嘛!”

然而一鞭子挥下去,秦轻霜却一声不吭,似乎没觉察到疼。周围几个丫头齐齐一惊,连张嬷嬷都有些惊讶。

只有秦轻霜自己心里疼的哭爹喊娘,作死的臭老婆子,你给我记着!

暗自骂了一通后,才傻乎乎的回头冲张嬷嬷一笑,“嘿嘿,嬷嬷教训的是,小的知道了。”

这一鞭子力道不轻,肩胛到后背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定是皮开肉绽了。

晌午时分,秦轻霜送来粥,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燕靖予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她递来的米粥。

“你衣服上有血迹,你受伤了?”

“无碍,不过是被抽了一鞭子。”

她放下粥,转头努力查看涉及到背部的伤势,疼的大气不敢出。

“是我连累了么?”

秦轻霜下意识的摇摇头,本想上点药,又觉得不方便,只得忍忍算了。

“我今夜子时离开,不会再麻烦你了。”

她无奈一笑,“真不怨世子,受顿责罚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燕靖予也明白她的处境不好,知晓王叔真正死因的并不多,除了他便只有……那个人而已。

祖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迁怒秦家一点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这样的让秦三小姐尝尽苦头甚至丢掉小半条命,实在有些过了。

“我王叔的死错不在你,你大可不必受其害,这几日遭了这么些罪也该够了,且还帮过本世子,就算是报答你也定会助你脱离苦海。”

秦轻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从穿来到现在,似乎一直在被各种找茬,好在这位世子爷是个良心的,明事理,懂是非。若非如此,自己就算再能蹦跶也扛不住张嬷嬷和后院丫鬟的挤兑。

饭后,又被叫去干苦工的秦轻霜被骄阳炙烤的汗流浃背,汗水顺着伤口滴落下来,撒盐般疼痛。

今日大夫人被老王妃叫去,没人怜悯她们,叫她们稍作休息,也没有人给她点心和茶水,她  只得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坚持。

“秦三儿,府上人手不够,你麻利点跟着管家去置办些物件回来,给老娘听话点,别丢咱北苑的脸!”

一听有机会出府,秦轻霜还有些乐不可支。穿来这么久了,连着王府都没有迈出过一步,更别提看看这扬州城。

“谨遵张嬷嬷的教诲,一定不会踏踏实实的做事。”

管家领着秦轻霜及几个身体结实的小厮出了府,第一次见到外面的景色,一路上只有她显得尤为兴奋,丝毫没注意自己这小身板委实不适合跟着来采办。

这十里扬州路,千丈繁华景,轻易将人迷醉,陷入它的南城美色里。

沿街江畔,十里画舫,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井人家的繁荣和玉人吹箫的雅致衬的相得益彰。

白玉石拱桥接连两岸,桥上有曼妙女子舞袖挥纱,桥下有黝黑船家爽朗吆喝。

两边街道酒肆茶楼,商铺小贩多不胜数,还有一些走街串巷的挑夫,扛着胆子做着流动小商贩的活计。

虽不至摩肩接踵,也称得上人头攒动。

秦轻霜乐的合不拢嘴,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哎。

管家带着几人四处奔走,累是累了些,也总比在府上受压迫好上许多。

不一会儿,板车上已经堆满了的物品,管家命秦轻霜与一名小厮先送东西回府。

秦轻霜没看够沿街的风景,心里不舍,便安慰自己来日方长,等出了王府还的自由身,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

回程的路上,秦轻霜不如之前出府那边拘谨,主动与身边一同推着板车的小厮打起了招呼。

“大牛,你什么时候来王府的,工龄多长了?”

大牛憨厚一笑,推着车回道:“我来府上五年了,说起来…”

“霜霜。”

正听的兴起,被一过路男子故意轻轻撞了下。

秦轻霜推车的手顿住,很确定刚刚那一声自己并没有听岔。

她回过头,见身后站着一位青年男子,面露哀伤的看着她。

他生的十分俊俏,白皙干净,一副书生装扮的模样,着一身粗麻布衣,却丝毫不掩傲骨之姿。

秦轻霜不知为何,一时间竟呆愣住了。

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会这样看着她?

眼里流露的全是悲伤和不甘,似乎是渴望而不可得一般,止于礼教不敢上前,保持着最佳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她。

轻轻唤她:“霜霜。”


状态提示:8.他叫她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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