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要面对的人生,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勇气前来彷徨探寻。世俗是那样强大,它叫你关注什么,占有什么,享受什么,你便忘了自己的价值。计算可以模拟人生的轨迹,对抗世俗的不可捉摸,但没了自我,就永远丧失了生命的珍贵。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论计算》
不用去看也知道,这位年青算师的面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左手略微有些颤抖地握上了算盘的一根护档,嘴唇嗫嚅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个死丫头,找谁比不行,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推啊!”
不过见雅洛莉斯半晌都没有动作,他的胆子又大了些。曲起手指在那护档中心的一颗珠子上一弹,咻地一声,珠子破空而出,击向那两只碗。飞速运转的竹筷似乎能够猜测出珠子运行的轨迹,无论珠子花里胡哨地运作出什么样的轨迹,总能够在接近碗身的刹那横叉过来,像门球一样直接击飞。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试探性的几次攻击之后。平放在桌子上的算盘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其上残留的珠子开始自发地运算起来,上上下下窜个不停,甚至有一些激动得直接蹦了出来。
好在年青算师对此早有准备,连掐几个指诀,就把那些不安分的珠子给逼了回去。一时间,就听得半空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豆声。阁楼里的食客们都是一脸茫然地抬头,却完全捕捉不到那颗珠子的轨迹。
“喂!老板娘!你在哪炒豆呢!我这都等了十多分钟了还不上,上面的?怎么回事!”就听见下面一个人扯着嗓子喊道,好在老板娘迅速端了一碗刚出锅的炒豆过去解了围,但依然逗得楼上的人是哈哈大笑。
笑毕之后,大家依旧是各聊各的,各吃各的。只有离两人近的,能感受到那双鱼骑墙阵中的威势,以及算珠运行的神鬼莫测。莫不是面色苍白,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起身换了座位,生怕受到牵连。
不过这样的意气相争,馆子里的人也是见怪不怪,所以倒没有出手阻止的人。倒是有几个方才最后招呼雅洛莉斯的人正饶有兴致地一边品着茶,一边静观其变。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老万,我瞧着这女人挺生猛的。倒真的有可能是来搅局的,咱刚才是不是应该试探一下啊。这下可倒好,让两野路子给抢了去。”一个稍年轻些的说道。
“试探你个鸟毛,没看见那能带出枪劲的筷子啊。信不信,马上就能把你两好事的眼珠子给戳瞎!”老万没好气地骂道,见旁边那人的眼睛还在雅洛尊者和碗筷上溜来溜去的,索性一胳膊把他给撸了回来。
“诶,诶。老万,你干啥呢。那啥指不定谁赢呢,这不还有个没露面的,老万你就这么悲观?要不我两赌一把!”年轻些的那个有些不甘心,反驳道,作势就要从自己的兜里去掏银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那女子朱唇微张,开始吟诵起一首诗词。
“凌风自起暗微香,花里看闹舞姿翔。花雕竹卷丝丝绕,直走陌肠定神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只小碗中的一只,微微向上一抬,然后猛然向下扣去。咣当一声,那颗算珠已经扣在了她的掌心里。
那颗算珠还不老实,叮咚作响地敲击着碗壁,倒是正配上那丝竹之音。而后其中旋转的一根筷子陡然立起,转速也猛然加快。伴随着逐渐模糊的青色线条的延伸,不断地有细如牛毛的竹纤维分离出来。几个呼吸的功夫,青影已经化为了密密麻麻的纤维剑阵。
随着雅洛莉斯手指一勾,刷地一声,所有竹纤维便一起飞射了出去。几乎每一针,都扎在绿色藤蔓的要害之处。伴随汩汩而出的绿色液浆,那些藤蔓迅速枯萎了下去。而剩余那根筷子,则是呼地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和另一只碗一齐出现在阁楼外的树上。
这一切,年青算师都看在眼里,他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就在他做出进一步动作之前,那些绿色琉璃瓦猛地一揭,一根根打磨得异常光滑得钢针雨点般弹射出来。
望着几乎形成一片黑色云雾的钢针,雅洛莉斯的神情却依然毫无变化。仍旧是淡然自若地跨过那些已经枯萎成一地残叶的藤蔓,右手抓着那只倒扣的碗朝着身后算师挥了挥,似是在道别。
也就在她挥手的刹那,摆在所有桌上的酒坛子都是赤红一热。惊得几个食客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触碰一下壶壁。结果手没来得及伸过去,就差点被一阵实质化的氤氲酒气给熏晕了过去。酒量差的几个,已经闷葫芦一样地倒了下去。
而修士们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浓缩后的酒雾腾空而起,正迎上蚂蝗一样的钢针群。就见钢针的尾部在酒精的淬洗下变得酥麻,而后在罡风的作用下弯曲成了挂钩。随后,就是嗖嗖嗖地钉在了每一桌侧的墙壁上。
有几个方才还在低头吃面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墙上多了个挂钩。还在用指关节敲着节奏,嗅着淡淡的桂花酒香,嘴里哼着调子。只有几个靠墙的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抬头看见还冒着寒光的钩子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正是那一首诗结束的时候,看着室内目瞪口呆的众人。雅洛莉斯熟视无睹,继续念道。“神隐无间树藏娇,乾坤先卦卜无飘。”随后就见得那漂浮在树丛里的小碗一分二,二分数,分出了无数的像。所有像快速运转起来,模拟出算师手里的盘。
啪嗒一声,算师手里算盘应声落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