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戏班子总共两辆马车,全班大小一共二十来个人,按理说范鹏干了这么久的戏班子,时不时就带新人进来,应该早就壮大了才对。
范二妮在和范军交谈中了解到,范鹏这么多年带来的人,有的吃不了苦跑了,有的学成之后跳槽了,还有的直接被人看中,然后丢了范鹏就嫁人了……嫁人了……
除了个人原因,还有一点不可抗的,前些年国家□□,传统的古装戏被作为封、资、修和“牛鬼蛇神”受到了否定和批判,一些戏班的戏服、戏箱被拆破、销毁,戏班都被强行解散,范鹏的一切心血也在那时毁于一旦。
那场革命进行了差不多十年,戏班子才重新兴起,继续走村串户,而范鹏培养的人却回不来了。
“其实那都不算什么,国家说什么都是什么,我们这些心诚的都一直跟着爷呢!但是吧……”
范军想起来那些忘恩负义的就心酸,揉了揉范二妮的小脑袋。
“二妮,爷这么多年不容易,咱们要懂得感恩,咱们戏班子虽然穷苦,但爷不会苦了咱们这些小的,你的嗓子我听爷说了,好的很,以后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咱们爷!”
范二妮急忙点点头,响亮应下,“知道了”末了,她想起来小说中王二妮的下场,连忙又补了一句,“只要爷不把我卖了,那我就赖在班子里!打死也不走!”
范军被范二妮的实诚逗笑,接着看向前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抽烟的范鹏,见他背影都老了,惆怅的叹了口气,“我跟了爷这么长时间,见过他买了那么多,还没见过他卖一个呢!”
想起来跑了的那些,他就心疼范鹏花出去的票子。
这边范军和范二妮聊的挺开心,那边以范翠翠为首的一小群,都面带怒色的瞪着范二妮,好似范二妮抢了她们的干粮。
刘雪琴还记着范军凶他的仇,嗤了一声道,“这小丫头片子倒挺会忽悠,三两句就把军哥哄得哈哈大笑,翠姐儿,咱们可不能让她长了翅膀。”
范翠翠的心理和刘雪琴一样,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面上还得温婉大方着,默默的看着前边嬉笑的范二妮和范军不说话。
要真说起来,范翠翠和范军也是表面亲近,私下里什么都争,范家班除了范鹏,第二就是她跟范军,但范鹏平日里更看重范军,比如钱财之类的,都是范军去掌管,而范翠翠顶多算是有地位没权利大小姐。
范鹏年纪不小了,万一出个毛病一命呜呼,到时候这戏班子肯定首先落到范翠翠或者范军的头上,范翠翠早就想尝尝手握重权的滋味了,一心儿的想拉低范军在范鹏心中的地位,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范翠翠看着范二妮跟范军相谈甚欢的场面,水灵灵的大眼睛闪了闪,这丫头来的刚刚好,不如就让她一个石头打俩鸟儿。
范二妮就感觉后脊背一阵冷意,回头就看见范翠翠正冷冷瞧着她,顿时又一哆嗦,再一看范翠翠已经换上了一如既往的笑脸,那冷冷的眼神儿仿佛是范二妮的错觉。
范军见范二妮跟他说着说着就出了神,随地找了根树枝点了点范二妮的脑袋,失笑问,“干啥呢你?被你翠姐儿的美貌迷住了?”
美貌?范二妮一阵鸡皮疙瘩,呵呵一笑抿了抿唇老实点头,“是挺美的,我就喜欢养眼的东西,比如好看的花儿,要是不扎手就完美了。”
“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啥叫养眼呢?你等夏天到了,这路边山里都是野花,让你眼睛养个够!”范军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见前边的范鹏起了身,顿时丢了手里的树枝,起身嚎了一句,“都歇好没有?歇好了咱就走!”
鹏爷都站起来了,谁还敢歇着,都麻溜的起了身,以范翠翠为首的几个人也手牵手的站起来,一行人又开始赶路。
昨晚刚下过大雪,本就难走的山路更加难行,山郊荒野,两边都是枯树时还好,偶尔一段空旷山道,一行人都提心吊胆的走着,生怕一个不慎滚到旁边的山沟里。
一连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在天黑的快看不清时,前边出现了一家家的灯火。
范鹏牵着马也不轻松,一连跑了这么长的山路也气喘吁吁,看到灯火后朝后边跟着一群喊了声:“马上就到了!大家再走快点!进了村就安稳了!”
安稳?哪有什么安稳?
刘雪琴跟范翠翠拉着手,跑的肚子发疼,眼见天就看不见了,忍不住埋怨,“要不是之前那一歇,说不定早就到新老爷家了,哪儿还用天黑赶路!”
范二妮自知理亏,听见了也没说话,也幸好所有的人都在做最后的冲刺,没有一个帮着刘雪琴数落她的。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村子门口。
村门口早就有沈家的人等候,一二十多岁的滑头青年见范鹏率领众小兵将到来,连忙急哄哄的上前,“哎呦我的鹏爷诶!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你们被野狼吃了呢!”
晚上在山里行路,需要注意的可不光是天黑路滑,更可怕的是那些伤人的豺狼虎豹。
范鹏老脸不好意思的笑笑,摆摆手,“班子里进了个新娃,走的慢了些。”
那滑头青年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悄悄地打听,“新娃?男的还是女的?我偷偷给你说,我们老夫人最近在物色重孙媳妇,价格随你开,你看你们班子里……”
范鹏的脸瞬间就沉下了,硬维持着平静,摆摆手道,“不了,我班子里的娃恐怕都不行,时间不早了,麻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