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护国公府门外便聚集了好大的一群人,与昨日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有甚者,知今日李生贵要来请期,特意起了个大早候在门外,且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李生贵自然不负众望。日头还没完全升起来时,便已经洗漱完毕去了风水师的家里择吉。
再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拿着算好了的成亲日期,等在了护国公府的门外。
王六上前“邦!邦!邦!”一砸门,有个人从里面探头出来,询问过来意之后,又很快的缩了回去。
围观的人立刻开始猜测纷纷。
如此小心谨慎,想是护国公府打算退婚,有点心虚了。
李生贵听在耳里,喜悦的心情便更甚了从前几分,交握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轻轻晃动。
“吱呀”一声,护国公府的大门被打开,沈家人都跟在沈伯奕后面鱼贯而出。各个愁容满面,心事重重,只有沈辞一人仿佛事不关己般云淡风轻。
明明,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当事人。
李生贵只道她是因为婚约要解除了,所以才会如此轻松。
那也便意味着,晏栩的财产差不多已经是囊中之物,面上自然又更得意了几分。
“国公老爷,”他上前一拱手,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条递到了沈伯奕面前,“这是李某今日去找赛半仙儿择的吉日,请,国公老爷过目。”话毕,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沈伯奕。
后者愁眉不展,手握一串佛珠踟蹰不前。
沈辞侧目一瞧,转头笑着向李生贵伸出了手,示意那人将纸条递给自己。
李生贵欣然奉上。
打开纸条扫了一眼,沈辞微微的蹙起了眉。
“六月十二?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又正当一年之中最为炎热之时,宴会所需十分不好保管,若有差池,恐得不偿失。不如,待天气稍凉一些……”
想拖延时间?
老子可没那闲工夫侯着你玩。
“哎~~”李生贵出言打断沈辞道,“这就不劳沈小姐您费心了,宴会一应大小事务,都由李某全权负责,包括成亲所需费用,李某我也全都包了,确保小姐,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伸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背后的人群瞬间一阵唏嘘。
料定了她是要退婚,李生贵出口当然不会含糊。
“哦?李老爷您,竟如此慷慨?”沈辞故作惊讶的问道。
“哎,惭愧啊……”李生贵看似十分伤心的摇了摇头,“李某与贱内成婚数十载,竟一直未能有个一男半女。身边只有胞姐留下的这两个外甥,自然是把他们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来疼爱的。如今要为自己的孩子办婚宴,李某当然舍得。”
呵,话说的,可真好听。
沈辞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可是,两个多月,时间毕竟太过仓促,还有彩礼嫁妆等等需要准备……”
“小姐放心!”李生贵迫不及待的再次打断,“只要您答应成婚,李某定然不会薄待了您!亲迎当日,该备的彩礼李某分文不少!”
“好!!!”
沈辞突然向前一步,站到了台阶边缘,居高临下的望着李生贵。
嫣然微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六月十二日,就请舅公务必准备好八抬大轿,来迎沈辞过门!”
“哗!”
议论声、惊呼声冲天而起。
李生贵呆立当场,仿佛五雷轰顶般,一瞬间没了反应。
“辞儿……”沈伯奕嗫嚅道。似乎还想要加以阻止。
沈辞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爹,事已至此,您不必再多言。”
转头面向阶下,慢条斯理将手中纸条重新折起。
“怎么,舅公您不会是,未曾想过沈辞会答应吧?”
“不、不是……”李生贵震惊、难以置信之余,又不免有些惋惜,“沈辞,你、你真打算嫁给那个傻小子?!”
“有何不妥吗?”沈辞将纸条递给身后的喜鹊收起来。
“不、不是……”
“闲言少叙!沈辞会以母亲留下的点翠镶宝五凤朝阳冠、双凤纹鎏金银钗、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赤金宝钗花钿、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金镶九龙戏珠对镯、镶珠金项链等全套首饰,以及美人榻、贵妃椅、拔步床和红厨朱漆大柜等家具作为嫁妆,六月十二成亲日前,还请舅公记得安排人过来将这些或贵或重的物品,提前抬进府中。”沈辞朗声说道。
如波眸光有意无意扫过人群,最后落到李生贵已变成了菜色的脸上。
“还有父亲好友所赠梅兰竹菊四君子组合玉摆件,沈辞名下百亩良田的地契和早些年父亲在京中做官时置下的一座大宅的房契,以及我与晏栩的四季衣物,锦缎十匹、针织女红、金银细软这些琐碎物品,则会在沈辞出嫁当日,随花轿一同进府。”
她笑着走下台阶,走到李生贵面前,媚眼如丝直逼那人眼底。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嫁妆所备,也皆是我与栩儿日后生活时必需的一些‘杂物’,没什么稀罕。”
“只是,希望舅公日后所备彩礼,不可低于这些才好。”
沈辞面不改色,依旧笑笑的望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的李生贵。
议论声又一哄而起。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大小姐口中“为官清廉”的沈国公准备的一点“杂物”,都已经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到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