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沈辞是否已经算是有资格管上一管,这‘家事’了?”
她依旧淡淡地笑着,剪水双瞳直直逼视着对面那人,仿佛即刻就要从那张充满错愕的脸上得到答案。
“小、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小姐……”喜鹊也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她,还用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沈辞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阻止李生贵将商铺盘出,沈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默默看她一眼,并未答话,依旧将目光投向了李生贵。
“十几年前,栩儿刚到晏府之时,我曾随父亲来府里看望。二位长辈见我与栩儿青梅竹马,商议过后为我二人立下了婚约。不知舅公可曾听说过此事?”
李生贵暗暗吃了一惊。
听是听说过……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他以为,他们早都已经忘了。而且,即便没忘,以前是因为晏栩年纪尚小,未能看出什么异常,现在,已经明知他是个“痴货”,难道沈伯奕还会心甘情愿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他不成?
而且,晏光巍又已经过世,自然无人会再拿那什么“婚约”说事,替那“痴货”出头讨什么媳妇。那他们自然也就会顺水推舟,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日后再找个乘龙快婿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这不也是人之常情?
前些日子,看沈伯奕张罗着给沈辞准备婚事,他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来,就连唯一一个可能会对他构成威胁的沈家,也已经没有了立场,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变卖晏栩名下财产。
怎么说自己都是晏栩名义上的舅舅,他为了晏家的生意,要拆了东墙补西墙,谁还能、有哪个外人还有资格跟自己说一个“不”字?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会自己跳出来。
难道她真想嫁给那个“痴货”?
李生贵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莫说是身娇体贵的护国公府大小姐,就是个普通人家的闺女,都不一定会愿意嫁给个不会说话、不懂人情,吃饭睡觉都要人照顾的“傻子”。
那这沈辞和她背后的沈伯奕,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是为了晏栩……那么,难道是为了他名下的这些财产?
他沈伯奕,只是担了个护国公的空头衔,到底是吃国家俸禄的,又是出了名的正派,不贪污不受贿,能有多少油水?
念至此,李生贵突然释然地笑了。
有所图?
那便好说了。
“李某确曾听说,”他站起身来,将双手背于身后,在主桌前面来回地踱着步子,“只是,我家栩儿的情况,小姐也是知道的,李某实在是没脸上门去求亲。小姐九天仙女一般的人物,岂可跟着我那痴外甥,委屈了自个儿?”
李生贵突然停下脚步,凝眸望向了远方,似一个为了自己的傻外甥操碎了心的长辈一般,言辞恳切。
“加之,前些日子听说,沈都护手下的于昭于副将,前去护国公府提亲了?这于副将,是沈国公早已认定的准女婿人选,已是全城皆知的事情。李某识趣,自然不会再前去叨扰,小姐既然已有属意之人,那你与栩儿的婚约之事,自然也便作罢。”
“只是未曾想,小姐今日竟会亲自登门,重提婚约之事,”他一个大跨步走到了沈辞面前,假意满怀欣喜地看着她道,“难道,小姐当真愿意嫁给我那傻外甥?若此事属实,那就真是太好了!”
“从此,护国公府与晏家结为两姓之好,栩儿有沈大小姐一起相伴到老,实在是再好不过,也总算是,了了李某的一桩心事……”
说着,抬手拉着袖子擦了擦眼。
此等虚与委蛇之人,沈辞从来不曾见过。不想,这一回重生,竟一下就让她遇到了两个。也不知,是他们的表演之术都变得拙劣了?还是重生了一回的自己,连眼光都变得毒辣了起来?
她无奈地笑笑,转身看向晏栩,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之事践行与否,还要舅公与父亲两位长辈商榷之后,才能定夺。沈辞断断不敢私下里,与舅公您商议或承诺任何事情。”
“舅公方才提到,于昭前去提亲,我与栩儿婚约之事,自然作废,又说,沈辞不算‘哪根葱’,不配来参与晏府之家事。”她低头笑笑,“现在,沈辞不妨告知舅公,于昭提亲之事,已然被我回绝,那么现下,婚约仍然有效,沈辞便仍旧是栩儿的未婚妻,也便有资格来为自己未来的夫君说几句公道话。”
“你……”
“此事既然已经掰扯清楚,那么接下来我们便来继续说说,沈辞此行真正所为之事。”沈辞不理会李生贵被气到快要吐血的表情,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
“舅公是个爽快人,沈辞便也有话直说。”她顿了顿,看一眼旁边坐着的晏栩才又继续道,“舅公要卖掉商铺一事,我和栩儿,不同意。”
“呵呵,好说,好说,大小姐,咱们有话好说……”李生贵态度突然瞬间转变,谄媚地笑着道,“大小姐,您看这样如何?”
手掌摊平指向客桌旁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沈辞道:“大小姐,您先请坐,请坐,咱们坐下说。”
沈辞不明白他突然的变脸是为哪般,满心狐疑,但还是依言坐下。
“大小姐,您看我这告示都已经挂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