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太子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好好培养这个接班人,又怕太子势力膨胀太快,影响到自己的安全。所以他对太子是又打又拉,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时常是今天叫到乾清宫训斥一顿,明天又颁下一些赏赐给他。
只不过,皇上自认为御下有道,看在混迹朝廷多年的一帮老油子眼睛里,却有显得手段生硬,用意太过明显。太子的应对也堪称拙劣,从不敢过多参与朝政,又不敢过深地结交大臣,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党却是仨猫俩狗不成规模,这下皇上是放心了,可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也一直微乎其微。
反观萧皇贵妃,这么多年的悉心经营,在内压服了皇后的势力,在外顶住了内阁的压力,硬是把皇宫变成了承乾宫的自留地。就连皇上身边也被安插了王英这样的人手。皇帝对萧家也不是没有忌惮之心,萧皇贵妃却可以做到这一点。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这些前朝之事杨家诸女眷当然全不知晓。老太爷也不会回家说与她们。太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本来可以去求太后出面,可太后如今病入膏肓,每日昏昏沉沉,泰半时间神志不清。内阁又不肯出面,就这么着,太子竟也是一筹莫展。
时间既短,又不能出一丁点的纰漏,大太太为了准备八姑娘的婚事,忙得整整瘦了一圈,不过神情却极为亢奋。三月十七这一天,按制,太子妃应将妆奁送至毓庆宫中。
一大早,杨府便忙碌起来,正院里仆妇奔走,鸡飞狗跳,大太太昨日便将雨馨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打理好了。整整齐齐码放在怡宁居的院子里。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已经是顶了天的数目了,当年皇上大婚,皇后的嫁妆也才一百二十八抬,太子妃当然不能越过皇后去,可少于这个数目,岂不又叫天下人小瞧了?太子娶亲,涉及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二百五十六个清秀仆童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光是找这些抬嫁妆的仆童,就花费了大太太无数心血。吉时已到,鞭炮齐鸣,五老爷带头,承祖、承业、承宗三兄弟跟随,后头送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开拔,直奔毓庆宫。
第一抬嫁妆是皇上赐下,由内务府御制的八尾凤钗,代表着太子妃的无上荣耀;第二抬太后赐下的玉如意、金步摇,象征着太子与太子妃万事顺意,接下来的几抬是皇后以及后宫各主位的赏赐,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俱都是满满的,大太太恨不得把整个杨家掏空了,全给了雨馨。
大太太光是给八姑娘的陪嫁银子就有五万两,其余田产、庄子无数。最后连老太爷也都亲自过问了,最后只给出一个最高指示:低调。要不然大太太会把嫁妆置办的更加华美。
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几个出嫁的女儿全都一个不拉地回来了,众星拱月一般围着雨馨,一派喜气洋洋。过了明日雨馨就是太子妃,那时她便是君,众姐妹便是臣,自是怎样巴结都不为过。
二姑娘出嫁的时间不长,可如今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本来前三个月胎位未稳,应当呆在家中好好养胎才是,可她还是回了娘家。二太太得知女儿有孕自是高兴万分,派了贴身的大丫头不错眼睛地盯着二姑娘,生怕她出一点事。
正房小花厅里,今日高踞上首的还有银月公主。她也是一大早就到了外祖母家。众人都是大家小姐,自不好如同村野仆妇一般到院子里去围观雨馨的嫁妆。便打开的窗子向外瞧去,这个位置刚好看见一抬抬嫁妆从窗前经过,屋子里笼着炭盆、盘着地龙,三月的风还是一阵紧似一阵吹过来,众姐妹却忘了寒冷,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明日便是雨馨的正日子,便是雨霞也不敢挑这样的时间与雨馨作对,众姐妹一时倒显得其乐融融一派河蟹。
大姑娘和二姑娘见雨馨的嫁妆全都纷纷打趣,“八妹妹真是好福气!”“我当日出嫁的时候母亲可没舍得给我置办这么多的好东西!”“八妹妹是太子妃,这嫁妆怎么是你我能比的?”四姑娘五姑娘则是盯着一抬抬被抬走的嫁妆,眼中闪过羡慕的光。
雨馨只是淡淡而笑,脸上并不见多少得意欢欣。直到见了五姑娘脸上的神情,她的面色才好看了一点儿。
正看着,雨澜掀帘而入,口中说道:“我来晚了!”原来今日一早小王爷叶敏昭便派了贴身小太监来给雨澜请安。自打上次叶敏昭在庙会上遇刺,皇上和慧妃就将他牢牢看护了起来。小王爷再想出宫那是休想。他惦记外头的雨澜、便每隔五日派出贴身小太监之一来给雨澜请安,也是想瞧瞧雨澜在杨府过得如何,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风雨无阻。
今日来的是小太监韩世,雨澜详细问了小王爷的情况,才将韩世送走,急匆匆到正院拜见众位姐妹。银月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澜丫头又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
一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雨澜大大方方地和众位姐妹见礼,笑着说:“我哪里有什么好事了?今日八妹妹才是主角,我可不想做那喧宾夺主的眼皮子浅的!”
银月笑道:“我怎么听说你与谢家的婚事已经差不多要定下了,等我们吃过了八妹妹的喜宴,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了!”
雨澜连忙低头装作娇羞道:“表姐你取笑我!”众人不论真假,一时都笑了起来。银月拉着雨澜坐在身边,雨晴也凑上来和她说话:“七姐姐,你没有看到八姐姐的嫁妆,真的是太叫人羡慕了!”
雨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