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药的镇定，是她的铠甲。
但如今，这铠甲已不再是那般牢不可摧。
“我不吃，”韩红药一脸嫌弃，“林芷你是傻了还是在杏花林苦日子过多了？”
她皱眉道，“你要吃就出去，这味儿我闻着就难受。”
林芷实则也吃不下这个，她不过是想分散下韩红药的注意力。
不过，这么好的肘子，也不能浪费了。
她望着韩红药道：“真不吃？”
“拿走拿走！”韩红药满面不耐。
林芷抿着嘴笑了，她端着肘子走出去，不多时，便是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那肘子呢？”韩红药虽是不吃，但却顺口问道。
“哦，喂狗了。”林芷一本正经道，“我方才看见楼下有条大黄狗，好像是饿了好些天，就给它吃了。”
韩红药本就是随口一问，知道那肘子也算是物尽其用，她便也未多作理会。
林芷低头笑了笑，也再没说什么。
正巧这时，方才韩宝宝点的那些菜，陆续送了上来，还好，除了韩宝宝最爱的酱肘子，其他的菜，倒也算是精细。
看来，这韩宝宝今儿的胃口，也是不怎么好。
韩红药是无酒不欢之人，她看着满桌子的菜，忽而瞧着林芷若有所思。
林芷正拿茶水烫了那碗筷，见韩红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亦是看着韩红药问道：“大小姐？”
“你那变酒的本事还有么？”韩红药忆起之前林芷曾在韩府里，将自己手中的酒变为酡颜之事。
林芷将一副筷子放于韩红药的面前，“没了。”
韩红药点个头，似乎是在预料之中，倒也不觉得有何可惜。
她方才是上了酒瘾，因此就这么脱口一问，但韩红药忽又想起来，自林芷动用了异能之后，从虎头山回来的她，又是发生了多少事情。
也好，那异能，没了，也就没了吧。
林芷见韩红药并无太大的失望之色，她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就连林芷自己，都不知道那“换酒”的异能是否还有，除了之前那次，在杏花林为了套出那失踪酒客之事，林芷擅自将酒的烈性加强，才使得王屠户酒后吐真言。
然而，那种使用异术后带来的滋味却真不好受，更何况……
林芷坐在韩红药对面，“大小姐，依您所见，将沁蕊关在紫玉阁，沙镇就不会再有酒客失踪？”
韩红药摇了摇头，她看着桌上的菜肴，直到此刻，她其实也不知该将沁蕊如何处置。
报官？
却苦无实据。
带回韩府？
之后呢？
韩红药之前也略有耳闻，这沙镇陆续有酒客失踪。
沁蕊投身紫玉阁，是为了向韩府复仇。但，听林芷所言，那王屠户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
韩红药想起虎头山，难道是虎头山的余孽，连同沁蕊在这沙镇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真是如此，事情反倒简单了。
只需修书一封，给那总兵荣禄，上次剿匪欠了他个人情，如今，沁蕊的若真与虎头山有所纠葛，一心想要立功的荣禄定能从她嘴里撬出想要的东西。
但……
但韩红药脑中不时浮现出韩老夫人临终之时的遗言，不知她老人家是否知晓韩红药设计将沁蕊连同其母送入大牢之事，韩老夫人在临终之际，曾对韩红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能放下的，都放下吧。”
如今，却不是韩红药自己是否能够放下了……
林芷默默坐在韩红药对面，她看得出韩红药心神不定，但韩红药不开口，她便也不追问。
二人虽是对着一桌子美味，但都同样没了胃口。草草用过膳之后，韩红药却是又立在那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芷，你明儿还要回杏花林么？”韩红药开口问道。
“嗯。”林芷试了水温，将帕子放在水里蘸湿，拧的不再滴水后，拿过来给韩红药道，“大小姐，擦把脸，你今儿也累了。”
韩红药接过帕子，不知想到什么，向着林芷微笑道：“你还真不是个会服侍人的。”
林芷也跟着低头笑了笑，她运气好，到了韩府还没在那韩二夫人身边呆上几日，韩老夫人便大发慈悲让林芷留在她的身边。
再后来，跟着韩红药下酒窖，学酿酒……
再往后……
“明儿你回杏花林，也多留心着。”韩红药将帕子按在脸上，她的声音带了丝水气。
“知道了。”林芷明白韩红药话里的意思，如若再无酒客失踪，那便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是沁蕊一人所为，如若，继续有人不见……
那……
假设沁蕊是枚棋子，执棋之人又会是谁呢？
会是赵康吗？
他那天早上在杏花林露个面儿，接着，没过几日，那王屠户就在紫玉阁出了事。
在紫玉阁之时，林芷仔细查看过沁蕊的房间，并没有看见什么棺材，当然，只要沁蕊不是完全疯了，亦不可能将那样的东西，置放于自己的屋内。
那又会在哪儿呢？
将活人放进棺材，过些日子，再放出来？
这又是什么道理？
林芷百思不得其解。
“大小姐，那鸨母难道不会偷着将沁蕊放了？”林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踏实。
紫玉阁是什么地方，纵使韩红药的话，那鸨母能听从几分仍是未知。
“她倒是想。”韩红药从窗前回过头来，“若换成别人，那鸨母许是早就杀人灭口。”
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