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驰说着,嗓音不自觉哽咽,眼底流露出痛楚。
司璟墨心情复杂,无法不动容。
荀驰是一个很疼惜女儿的父亲,一年多了,都无法走出悲伤,可见荀奕芸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霍瑜白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说再多的节哀,也无法消除荀家人心里的哀痛,只能沉默。
正厅里很安静,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荀驰默默将那种痛苦的感觉压下去,“璟王可还有想问的?”
“荀小姐遇害之时,丫鬟和仆从在何处?当时是什么情形?”司璟墨询问。
荀驰沉声说,“小女当天去上香的时候,除了车夫,还带了一个婆子,一个贴身丫鬟,还有一个习过武的小厮。
那天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不好走的路段,马车轮子卡在了一个小坑里,无法前行。
后来小女和丫鬟婆子都下了马车,车夫和小厮去推车。
正巧那个时候,有两个拎着篮子的村妇走来,两人在争吵,吵着吵着还打起来了。
小女就让跟随的婆子上前去劝一劝。
结果那两个村妇把我们荀府的婆子给打了,下手还特别狠。
小女着急,就让丫头上前去帮忙,结果四个人扭打在一起。
我们荀府的丫头婆子力气自是比不得那山野妇人,反被那妇人欺负。
推车的小厮和车夫见此,匆匆上前。
等他们将打斗的四人拉开,竟是发现小女不见了。
当时他们着急,自是顾不得那两个村妇,开始遍寻小女,遍寻不着,才匆匆回府禀报。
我们荀家派了人出城去找,没有找到,于是报了官。
官府的人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小河边发现了小女,那个时候小女已经……”
荀驰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司璟墨和霍瑜白对视一眼,都觉得马车忽然卡住,忽然出现的村妇,村妇争嘴打架,都像是有预谋的。
荀奕芸必然是得罪了某个人,而且那个人还知道了荀奕芸的性格特点——喜欢多管闲事。
若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就算看到有人打架,也不会理会。
假设荀奕芸在护国寺遇到的那个人是聂如意,而荀奕芸此前没有见过聂如意,偏生聂如意了解荀奕芸喜欢多管闲事这一个特点,那么,荀奕芸和聂如意在佛殿谈话的关键点就是——
多管闲事!
荀奕芸必然是管了聂如意的闲事,不仅惹怒了聂如意,还可能触犯了聂如意的忌讳,也因此,聂如意设法杀了她。
能够触犯聂如意忌讳的,必然是聂如意的秘密。
荀奕芸十有八九知道了些什么,所以聂如意容不下她。
现在需要确定的就是,荀奕芸在护国寺遇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聂如意。
如果是,他们的推测十有八九就是事实,也不排除有例外。
“荀老爷,荀小姐是不是遇到不平事,或者遇到不对的事,都会管一管?”霍瑜白柔声询问,将多管闲事说得很委婉。
多管闲事并不算坏事,只是某些情况下,容易得罪人。
某些时候就算没有得罪人,也会招来祸端,比如救人的人反而被碰瓷,被讹诈。
这种事多了,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去管闲事,最终,人心冷漠。
荀驰叹息一声,“那丫头就是喜欢去管不相干的事,见街头的乞丐可怜,就隔三差五的买了吃的送去。
往些年她还在的时候,只要遇到天灾什么的,她就会给老百姓又送粮食又给银子的,我还常数落她,说我赚钱容易吗?
她就笑,说因果轮回,做恶的会有恶报,行善的会有福报。
还说钱财嘛,身外之物,散尽了,还会来的。”
荀驰落泪,笑了笑,“也是应了她的口,我们荀家越来越好,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富有。
有时候我就想,大概是丫头做了好事,让我们荀家有了福报。
可是我的丫头,她那么善良,怎么就让人给害了?
她才十四岁,人生充满了无数种美好的可能,她应该幸福的度过一生的,可是……
凶手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荀驰抬手抹眼泪。
旁边的荀夫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霍瑜白心情复杂,“荀小姐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荀老爷和荀夫人难过,两位请节哀。”
荀驰抬眼望天,忍下泪意,勉强笑了笑,“让璟王和霍二小姐见笑了,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也该想开了,都是命。”
“荀老爷,可否准备笔墨?我想画幅画像。能否一并将当初贴身伺候荀小姐的丫鬟叫来?我想让她认个人。”霍瑜白说道。
荀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
荀驰吩咐了一声,很快有丫头准备好了笔墨。
贴身伺候荀奕芸的丫头蕊珠也来了。
霍瑜白提笔作画,半个时辰之后,聂如意的模样跃然纸上。
所有人都盯着画像。
“咦?”蕊珠面露狐疑,“这女子,好眼熟,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霍瑜白看向她,“你确定眼熟吗?仔细想一想,是否在哪里见过她?”
蕊珠蹙着眉,绞尽脑汁的想,总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久,摇头。
“奴婢想不起来了,但是这女子,确实让奴婢觉得眼熟。”
“霍二小姐,不知这画像上的女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