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小心潜行,途中遇到两拨搜索他的人,一拨是朝圣宗弟子,一拨是刀宗弟子,但他足够谨慎,并未引得他们注意,远远遁去。
幸运的是,他在一堆石砾间捡到一把还算完好的刀,总算摆脱了空手逃亡的命运。
不觉夜幕已然将临,他悄然来到一个小湖边。
月华升起来,湖面波光粼粼,他听到有呜咽的箫声。
定睛一看,在那距离湖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手捧一只翠绿玉箫。
那男子容貌俊朗,然而眉毛与发丝皆是白色,头发齐齐披散在脑后,只插了枚玉簪,目光淡然,湖面微风轻轻吹拂,使他看起来更加淡雅从容。
曲子不明,但很好听,陆云不由入迷。
待一曲毕,那边有个声音传来道:“良辰美景,有风有月,小兄弟何不过来一叙?”
对方身份莫名,但敢于大荒之中、月夜之下吹箫奏曲,定然是个法力高深的人物,玄奇、刀无情与之一比,有云泥之别。
陆云有种直觉,这男子对他并无歹意。
又自嘲一笑,即便有歹意又如何,自己都被发现了,想逃也非易事,倒不如爽快一见。
于是从树后缓缓走出。
陆云打量那男子,一身白衣,素净如雪,双目澄澈恬淡,他坐在那里,笑容温和。腰间悬了一柄四寸小剑,羊脂玉色,有淡淡柔和光芒流转,仔细一看,却是断的,没有剑尖。
那男子同时也在打量陆云,右手提刀,衣衫褴褛,形容略显狼狈,然而双眸清澈,面容沉着坚毅。
岁月长河之中,男子见过太多惊才绝艳之辈,此子境界低微,初入道台,除了心性可以一提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他如是想。
但下一刻,他就是神色一怔,但旋即又恢复正常。
虽然仅仅片刻,但陆云却生出一种全身上下赤裸、被看穿之感,后背不由冒出一阵冷汗。
“请坐。”男子衣袖一挥,不远处的一方石头飞来,半途中,便自行削砍,最后变为一方石凳,落在陆云身前。
“多谢前辈。”陆云见了震惊,恭敬施礼道。
“不必客气。”男子温言道,“大荒凶险,你我在此相遇,也是一场缘分。”
“晚辈陆云,不知前辈怎么称呼?”陆云问道。
“林风玄。”男子道。
月上中天,陆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声音被林风玄听到,不免一笑,陆云却是神色尴尬。
“却是我招待不周了。”林风玄复又竖起箫来,道:“且听我一曲。”
这次的箫声初时还很低沉呜咽,像女子在倾诉,不多时,陆云便注意到有一头凶兽款款行来,迷迷怔怔,仿佛痴呆,陆云见了心惊,但一见林风玄依旧吹箫、无动于衷,便按捺下紧张的情绪。
有这位大佬在,我怕什么?
那凶兽渐行渐近,陆云不由耸鼻,因为他竟诡异地闻到一股肉香,仔细辨别,发现竟来自那凶兽。
凶兽走到二人之间,匍匐于地,热气蒸腾,肉香弥漫。
陆云面上勉强保持了一丝镇定,但内心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这林前辈功法着实诡异,一曲召唤来凶兽,行不多久,便变成了熟食。若是与人对敌之时吹上这么一曲,不但于无形中杀人,还给烹饪熟了,谁还敢与之战?
又想,如此诡异歹毒的功法,这林前辈该不会是魔道中人吧?
心下惴惴,此时隐隐有了一丝后悔之意。
箫声呜咽了一会,渐渐停止。
林风玄收起玉箫,左手一引,那小湖中当即蹦出一条两丈大鱼来,全身狭长雪白,密布细鳞。
他手掌一翻,已是一个细长颈的碧绿酒壶在手,壶盖揭开,那大鱼身躯越化越小,最后从壶口入。
林风玄又拿出两枚黄色的果子放入壶中,摇晃了两下,置于地面。
又有两个酒杯飞出,一人身前落了一个。
“有肉有酒,才是畅快。”林风玄淡淡笑道,“银雪冰鱼肉质细嫩,辅以明雨果,再用乾坤造化壶来酿造,勉强算是一壶美酒了。”
酒壶自动飞起,往二人身前的酒杯里斟酒。
他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陆云举起酒杯,“晚辈敬前辈一杯。”
林风玄亦举杯,“同饮。”
美酒入口,温润、奇香,还有一股暖流往腹中而去。陆云感受到其中蕴含有很强的灵气,不由诧然,一想也是,银雪冰鱼、明雨果皆是充满灵气之物,所酿之酒会是凡物吗?
林风玄又拿出小刀来切肉吃,细嚼慢咽,陆云却是早就肚腹空空,用刀在凶兽身上切了好大一块,大快朵颐起来。
乾坤造化壶似有灵性,斟满酒杯,他吃了一会肉,又喝酒,却是浑身舒畅无比。
林风玄吃的不多,便停下,只是拈着酒杯浅尝。
“大荒凶险莫测,你才入道台境,怎就在此游历?”
“不瞒前辈,晚辈是被人追杀至此。”陆云喝了一杯酒道。
林风玄淡淡“哦”了一声,反问道:“魔门?”
陆云心里不由一惊,他怎知此事与魔门有关?难道他看出了什么?落寞一叹道:“晚辈是被炼魔宗长老厉杀生掳进来的。大荒奇诡,晚辈对此地一无所知,欲出不得,误打误撞之下,竟来到了此地。”
他站起,躬身一礼,“幸得前辈赐予美酒佳肴,否则晚辈即便不被凶兽吃掉,也要饿死了。”
“些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