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双眼之中光芒闪烁,脸有厉色。
正魔不两立,先前还只是打杀,但自从他危急时刻取出炼魂幡起,情况便急转直下,了尘和尚悍然出手,不惜耗费一枚仿制的降魔杵,也要拼掉炼魂幡中的六万阴魂,使其威力大减。
他明白,到得此刻,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正道人多,而己方却只有寥寥百人,实力之悬殊,可谓极大。
他不由喟然一叹,朝白衣人使了个眼色。
白衣人会意,点了点头,翻手便是一个禁制罩在萧暖玉的身上。
萧暖玉愕然,“白执事,你——”
白衣人嘿嘿一笑,“小姐莫急。”
从袖笼里抖出一物来,那物迅速变大,是艘银白小船。
“离舟!”
萧暖玉目光一凝,至此终于明白白执事要做何事了,她欲言,却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摇头,也只能晃动极小幅度。
“小姐放心,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定会让你安然离开的。”白衣人落寞道,“只是小姐回去之后,与宗主他老人家说,我们二人再也无法为宗门效力了,甚为遗憾。”
萧暖玉使劲眨着大眼摇头。
“哦,对了,还有我养的那条黑狗,养了二十年了,有感情了,一定要让它寿终正寝,别被那些魔崽子吃了。嗯,行了,就这些了。”白衣人将萧暖玉放入银白离舟之上,转头去问黑衣人:“老黑,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婆婆妈妈的,还不快送小姐走,再晚点,想走也走不了了!”黑衣人瞪他一眼道。
“知道知道,这就送小姐走。”白衣人对着早已泪流满面的萧暖玉躬身一礼,仍旧笑道:“小姐,恕不远送!”
“恕不远送!”其他魔教徒齐声吼道。
离舟,轻若鸿毛,刹那划出一道银白流光,往来路穿梭而去了。
“休走!”
聂清远纵身去追,然而才跳起,离舟便只剩一个银白小点了。
秦叶琴音化剑,亦是未能竟功。
白衣人回望身后,一个个看过去,或有贪恋红尘之色,或有不甘之色,但却没一个人嚷着退缩、哭着求饶。
“都是好样的,不愧为我魔门子弟!”白衣人赞叹。
接着,却是率众面南伏地而拜,大声吟道:“苍天无道,红尘无情。披甲杀神,以口啖佛。世人愚笨,皆言我魔。皆言我魔,我魔若何?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冬夏春秋,循环罔替!我魔不灭,我念永生!我魔不灭,我念永生!”
一众魔徒齐声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冬夏春秋,循环罔替!我魔不灭,我念永生!我魔不灭,我念永生!”
白衣人刷地站起,面向正道之人,恨声道:“魔崽子们,随我杀——”
“杀!”
“杀!”
“杀!”
所有魔门子弟都冲了出去!
既知无生,悲壮赴死!
“杀!”
正道之人在聂清远、秦叶、万晟、花非花、了尘等人带领之下,冲撞而来。
“万鬼噬神!”
黑衣人疯狂摇动炼魂幡,四万阴魂一飞而出,张牙舞爪着往那些正道之人扑去。
鬼哭狼嚎,气息阴森,刹那之间,此地变成了九幽地狱。
天音阁之人,纷纷拿出古琴来,操纵琴弦,震荡音波。
太一教弟子,在聂清远带领下,施展降魔剑法,最先与魔门弟子冲撞在一起,杀的火热。
万晟却是带了刀宗之人侧面穿插而出,将魔门微弱的阵势从中绞断,一分为二。
其他亦有教派诸如剑阁、玲珑阁、朝圣宗、拈花宗等趁势掩杀。
散修中亦有数十人冲了上去,但发现帮助不大,不像那些门派弟子互帮互助,进退有据,便缓缓撤了回来。
了尘率佛门僧人口诵往生咒,绽放无量佛光,“卍”字显化虚空,所过处,阴魂皆止,从浑噩中清醒过来,不再攻击正道之人。
尽管如此,但黑衣人瞬间放出四万阴魂,事情发生的太快,许多正道之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瞬间便被阴魂淹没,是以还是死了有数百人。
有魔门子弟一刀将一正道之人斩落头颅,斜刺里却被人一剑削去一条臂膀,鲜血喷涌,长刀并臂膀掉落在地,他一扑而上,咬在那人喉咙,将其咬死。
血液、脏器、四肢、头颅,纷飞半空。
怒吼、不甘、狂笑、惨叫,响彻云霄。
每一息都有人死去。
对魔门来说,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争,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退却。
“我魔不灭,我念永生!”
数个魔徒凄厉大笑,轰地自爆,一些正道之人被波及,同赴黄泉。
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而鲜血却越流越多。
到最后,人,全死了。
幡,也倒了。
……
望着这尸山血海的场面,很多人都是默然无语。
“这些魔门之人为何如此疯狂?”聂清远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如此地悍不畏死!”
“竟无一人贪生怕死、跪地求饶!何其壮哉!”秦叶亦感叹。
“魔门败类,罪该万死!”万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秦叶,听你之言,莫非你天音阁还想为他们树碑立传乎?”
秦叶却是朝他冷笑道:“莫非你想尝尝我琴音化剑,是否锋利乎?”
万晟心中大恨,眼中寒光闪烁,最后冷哼了一声,再不理他。
若能打过,早将你碎尸万段!
“诸位,魔门既灭,接下来咱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