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次都被迫得手足无措,口不成言,可他不但一点儿不觉得厌烦,反而忍不住总是想来寻她。那种烦恼中带着甜意的感觉,叫人上瘾。
就像这次,明明昨天才见过,可今晚吃过团圆饭,他寻了个借口走出家门,好像是漫无目的的,在夜色下踱步,知不觉就走到她家院子外。
但如果说,走到这里真的不是他的本意,那口袋中早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又如何解释呢?
“你在想什么呢?”
姜芮的话打断他的思绪,赵南摇摇头,问她:“冷不冷?”
“刚才是有点冷,可是现在有人替我暖手,就不觉得冷了。”她动了动被赵南握在掌中的手,指尖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包裹着她的大掌一颤,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两人都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过,担心她着凉,赵南才让她回去。
姜芮又撑着他的手跳回院子,离开前,回头冲他摆了摆手,“叔叔,新年快乐呀。”
说完,满意看到暗中他的身影一个趔趄,才捂着嘴跑开。
屋里,杜宝珍已经躺下,听见她回房的动静,迷迷糊糊问道:“姐,你去哪儿了?”
“外头有一只大老虎,我跟他谈了会儿心。”姜芮语气轻快。
杜宝珍听成大老鼠,咕哝了声你可真有闲心,翻过身又睡了。
姜芮把赵南给他的红包拆开,借着昏暗的光线瞧了一眼,里头是一张大团结,可以说出手十分阔绰了,她得剪半年兔毛才能挣回这么多呢,一声叔叔很值呀。
午饭吃得并不是很愉快。
小山楂睡了没多久,醒来又开始哭,张小华回屋去哄她,一直没哄好。孩子哭嚷个不停,让人心神不宁,杜宝强跟进去,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忽然吵起来。
姜芮要去劝架,被王桐花拦下,她说:“你现在是客人,坐下吃饭,我去看看。”
这就是出了嫁的姑娘,回娘家就是客人,在婆家却也不是自己人。
后来张小华和杜宝强被劝下,但是场面依旧有些僵,王桐花大约觉得被新女婿看了笑话不好,没多久就悄悄跟姜芮说,让她和赵南先回去,下次再来。
他们俩人走后,杜家的气氛更是低沉。
张小华抱着小山楂轻摇,眼睛却恨恨瞪着杜宝强。杜宝强垂头坐在门边。
杜宝珍见氛围不对,也不敢多说话,悄悄地摸回房里去。
王桐花沉着脸站在桌边。
“妈,我带孩子回我娘家住几天。”张小华忽然说。
王桐花皱起眉头:“娃还在生病,病养好了再去吧。”
“不敢养了,”张小华提起嗓音,“这才病了一天,就有人嫌我们母女烦,嫌我们碍事,还是早走了好!”
“我没有那个意思。”杜宝强闷声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孩子哭了,你一动不动,坐在那跟吃了秤砣一样,还有脸跑来问我怎么一直让孩子哭?她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啊!昨天她在家睡觉,我上山挖兔子草,要是有人在旁边看着,别让她踢被子,她能着凉?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带?你既然什么都不管,那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拿我的过错!我告诉你杜宝强,这件事没完!”
她的嗓音有点高,惊醒了孩子,又开始哭。
张小华哄了两声,自己也抹起泪,回房就狠狠甩上了房门。
王桐花揉着额头,只觉得脑仁疼,叹着气对杜宝强说:“她现在气头上,说了什么你听就好,别跟她呛嘴。下午我帮你看着,不会让她真的回张家去,你上山去挖点草喂兔子,晚上回来说些好话。孩子生病,当妈的比你着急心疼多了,你要是搭不上手,就少说两句。”
现在还是正月头,要是就让儿媳妇抱着生病的孙女回了娘家,别人得怎么说他们家?
杜宝强闷不吭声背着背篓出门去。
王桐花看着面前一桌子没收拾的碗筷,再左右看看,杜有福在院子里修一柄锄头,刚才的争闹似乎没入他的耳朵,张小华房门紧闭,隐隐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杜宝珍的房门也是关着的,这家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她下意识想要喊杜宝琴来帮忙,一个宝字到了嘴边,才想起来大女儿已经嫁人了。
她怔怔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撑着桌子缓缓坐下,许久后叹了口气。
回到赵家,张丽云见他们俩人这么快回来,有些惊讶,但她没多问。
“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你嫂子说要烧水洗头洗澡,要不要一块洗?”
“好啊,等我换身衣服就去烧水。”姜芮说。
李小娥在灶房里听到,便说:“我正在烧呢,快烧好了,弟妹直接拿桶来提水就行了。”
姜芮还是回房换了衣服,“嫂子和小波先洗吧,我看他已经坐在板凳上等了。”
李小娥从灶膛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就见到赵小波脱了裤子,正在大太阳底下遛鸟,又好气又好笑,“这臭小子!”
她没再推让,让姜芮接手烧水的活,自己拿木桶装了热水提去院里。
赵南从外面提了两桶凉水进来,倒入大锅中。
“中午是不是没吃饱?”姜芮小声问他。
赵南摇摇头,“饱了。”
“骗人。”姜芮拆穿他,“你在家能吃三大碗干饭呢,中午只吃了两碗,还没加满。去院里拿几个红薯和芋头来,我给你埋在火堆里,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