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花看着杨六花笨手笨脚的搓着绳子,小手指头还没绳子粗呢,心中不忍,便对三花说道:“要不我租个骡车去把大姐接过来帮忙?”
杨三花只顾着手里忙,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去了都天黑了,等明日大姐来了也就半天时间,也多不了几双。”
“这次赶不上还有下次,让大姐多住几天。”杨五花觉得这雪花靴起码能卖上一阵。
杨三花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成,大姐还要照顾香香和婆婆呢,哪里走得开。”
“那让她婆婆辛苦几天,到时候我们多买点东西给她行吗?”
杨三花叹了口气,说道:“大姐的婆婆眼睛不好……听说当年大姐的公公冬天进深山打猎,不小心掉下了陷阱去了,婆婆太伤心把眼睛哭坏了……那会姐夫也就十多岁的年纪,后来那婆婆就不让姐夫冬天进山了……这才一到入冬前紧着来换吃的……哎,大姐姐大姐夫来一趟也不容易,每次还留着这么多东西给我们……”
杨五花听的鼻头一酸,说道:“等我有钱了,要给姐夫买头骡子,以后他就赶骡车来。”顿了顿,五花又道:“要不我们找陶婶子她们帮忙吧?”其实她想说的是春妮子,不过又想想春妮子的手可是绣花的巧手,太浪费了。
杨三花手里忙个不停,只抬头看了一眼五花,说道:“这不好吧,陶婶子平时里也挺忙的,就算闲了还要做针线拿去换钱呢,怎么好意思让她来帮我们。”
杨五花又说:“我们出工钱行吗?我和她一起搓绳子,这样你就能腾出时间专心编鞋了,也快些。”
杨三花终于放下手里的活计,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杨三花匆匆赶去春妮子家,留下杨五花继续做饭。
杨五花做好了饭,等了好长时间杨三花才回来。“怎么样?”五花忙问道。只见杨三花摇了摇头说道:“陶婶子说要她做做针线还行,可草鞋她没做过怕耽误事,春妮子就更不行了……”
杨三花接过五花递给她的饭,又说道:“不过她倒是跟我推荐了学文娘,刘婶子。”
村里姓杨的多,为了怕混淆,大家都以娘家姓称呼。这刘氏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家里也苦,平时也穿草鞋,手倒也巧,家里的草鞋都是她编的。
杨五花听了有些犹豫,她觉得村里人都不好,不想让他们知道,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杨三花看出了五花的犹豫,说道:“陶婶子说刘婶子跟我们家差不多,也不大和村里人来往,不然她也不会介绍给我们。”
要说这杨柳湾,虽然很多人姓杨,但祖上却不都是同一支的。据说几百年前编户籍为了涂省事,就把姓杨的都分在了一个村子里。这杨学文家跟杨三花家都是单枝,村里其他姓杨的也不会来接济他们,所以日子过的很苦。当初杨学文的爹死了,刘氏带着一双儿女投奔娘家,没想到娘家嫂嫂泼辣容不得她们,一咬牙又带着儿女回来了。之后,杨学文一家成为了村里那些碎嘴婆子的重点关注对象,极大的丰富了她们的业余生活,刘氏自此也不跟村里人来往,独自带着儿女过日子,连农忙都不肯找人帮忙。
杨五花想了想,决心赌一把,试试看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朋友,但起码不是敌人的朋友,反正也只是搓绳子,核心技术还是掌握在杨三花手里。
第二天一早刘氏就来了,还多带了一个,她女儿杨桃。
刘氏见三花五花面露惊讶,忙解释道:“这一日给三十文钱那么多,我怕我手脚慢耽误功夫,桃子在家闲着也没事,我让她过来打把手,不要钱的……”
杨五花心想,听着倒是个实在人。桃子跟春妮子不一样,桃子很内向,也不太爱说话,她娘也不太爱说话,两人一上午光顾着干活,效率倒是很高。刘氏手脚麻利自不必说,桃子虽然慢些倒也做的不错。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听到桃子开口说话了,说是要回家做饭。
杨三花道:“你在这儿吃吧,跟你娘说好的,中午管饭呢。”
桃子摇头说道:“那哪成啊,说好的是我娘,是我自己要跟来的。”
杨五花心想,你都没工钱了,还不管饭啊,便笑着说道:“你回家煮饭的时间都能搓好几根绳呢。”
刘氏说道:“让她回去吧,桃子还得给她哥哥送饭呢。”原来杨柳湾没有学堂,村里的孩子都是去隔壁南田村念书的。
杨五花道:“不就多做一碗饭嘛,我都做了,一会你拿去送便是。”
刘氏听了也不再推辞,对桃子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抓紧多做些活。”
人多速度快,杨五花见草绳多了,便忍不住动起手来试着盘鞋底。卷来卷去,都盘不好,最后像盘蚊香一样。杨五花索性盘成了一顶帽子,套在小花头上。帽子上混了白白黄黄的芦花,倒跟靴子成了一对。
小花儿摸着自己脑门上毛绒绒的帽子,笑弯了眼。帽子挡住了小花儿那稀疏枯黄的头发,让小花儿变的更可爱了。
第二日,一家人背着五双雪花靴又早早的踏上官道往市集出发。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后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回头,果然是上回那位骡子车老大爷。老大爷还记得她们,笑呵呵的说“娃娃们又起早赶集呐”,一边跟她们闲聊着,一边赶着车“叮叮当当”去了城里。
杨家花儿们来到老地方摆好摊位,她们每次都来的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