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哐哐铛铛的敲锣声,转眼又到了交税的日子。
杨家的没有地,往年都是直接被忽略的,今天却第一个蹦达到她们家。杨五花很纳闷,心想本姑娘穿来两年了也没见你收税啊,咋就突然来了呢?
还没来及的分析怎么回事,便听到杨三花开口问道:“我家没有田地,哪来的税,何况这些年也不曾交过税……”
那带队收税的小吏可不管那么多,拿出册子一翻,翻出税单随手在杨三花面前一晃,说道:“我可不管这么多,这上边儿写的明明白白,你家需要交麦子四斗七升二合八勺,丝二钱七分六厘,你是要交粮啊还是全部拿钱抵啊?”
“差爷,按这税来看,怎么也得有四亩多地了吧?可我们家一亩地都没有啊,这不对吧?”杨三花没种过桑养过蚕,这丝她算不清楚,但这粮食她也是种过的,别说四五亩地了,她家现在连一分地都没有啊。
所谓夏税收麦,秋粮收米,杨柳湾以水稻为主,不种小麦,因此麦价比米价贵,粗粗算了一下,折成钱全部加起来有六七百文,以目前杨家的收入倒是不成问题,只不过好端端的冒出几亩地来,那不是无中生有嘛!
“莫不是看错人家了吧?”杨五花凑过去一瞧,那册子上果然写的是她们家,并且麦正耗四斗七升二合八勺,丝二钱……
耗你个大头鬼!丝,还丝,你咋不去死一死啊!简直不能忍!杨五花可是连麦子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杨三花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取来一张纸,对那收税小吏说道:“差爷你瞧,这户贴上并未写有田地啊……”。杨家的户贴是家中长辈去世之后,新开的,杨家是女户,户主是杨三花。
南燕国实行里甲制,一百一十户为里,女户属于畸零户,不算正管,也就是属于这一百一十户之外,可以免役,也就是免除那些不但白干还往往要自掏腰包自备干粮的体力活,比如修河堤啦,比如上衙门当当差抬抬轿啦,等等,这些杨家人是不用做的,但像钱粮这种赋税还是要交的。
小吏随意瞥了一眼杨家的户贴,又随口道:“你们家这户贴没更新,不能作数,我只管这催税单子,上面怎么写我就怎么收,其他我不管。”
古代的户籍制度很严,不管是家里添丁去人,还是买地卖地,都得一一申报。南燕国规定,户贴每年都要更新,每三年朝廷还会派人来核对,但说是三年,一级一级下来,再一家一家慢慢核对普查的,指不定得几年。
杨家的地在杨三花立女户之前就卖完了,杨小花又是在立女户之前生的,所以人口上面没变化,田地也没变化,没必要拿去衙门更新。
虽然前阵子杨家买了坡后那片小荒地,但因连着杨家小坡,算是屋产宅地,有地契就行,户贴上并不会写,一般户贴写上有屋几间也就罢了。况且,农村宅院可不像城里的,乡间地大,农人们常在屋边种菜养牲畜,这些又不用交税,自然不会多写。即便是屋子,尤其是草屋棚子之类,今天搭了明天说不定就塌了,又或者今天还是猪圈明天说不定就住人了,难道这些都要一一申报,详细写清楚并且随时修改吗?若真那么做,只怕那样会被衙门的人骂死。
因此只有人口和田地,才会详细写明,前者是为了徭役,后者则是为了赋税。人口需要写明人数,男女,姓名年纪,以及与户主的关系。而田地则会写明是民地还是官地,有多少亩,以及历年交过的夏秋税即可。至于更详细的,则有官府有专门的册子登记,那上面甚至还有地形图。
按理说,杨家之前租过地,也是要登记的,但当时在立女户之前,那地主就已经回收了土地,虽然留了一亩,但想着随时准备收回来,推说帮杨家省税也没让登记。
因此杨家户贴上,是真正一分地都没出现过。
杨三花当然不情愿交钱,六七百文呢,这能买多少大米啊,喝米汤挖野菜的日子过去还没多远呢,咬咬牙严肃地说道:“该交的一分也不会少,不该交的我们一个子儿都不会交。我们家根本没有地,吃的米粮都是买的,不信可以去找卖米的大叔对峙。”
“对!我们家没地,这钱不该我们出,这肯定被人做了手脚!”杨五花虽然不懂古代的赋税,但方才杨三花也说的明白了,家里没有地,但莫名其妙多出了四五亩地的税,也就是说,这其中被人动了手脚,将这笔钱硬生生的被划入了她们家,换句话说,那就是白白交税,或者说是替人交税。
“要么识相点赶紧交,交不出就找你们里长。”税单只是用来收税的,并不会有详细的财产记录,交完税现场拿红笔一勾即可,回去自有人誊在册子上。对小吏来说,他才不管那么多,你要么交,交不出就找人替你们交。
话说,这当里长的有个苦逼的职责,就是自己管辖的人家交不上税了就得自己掏钱帮人垫上。这是朝廷的规定,因此能当上里长并不是因为公正严明或者人品好,只是因为,他家有钱,而已。不然,当里长的若是太穷,怎么帮人家垫钱呢,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朝廷啊。
除了一些偏远的地区,一般一里有一百一十户,这里头最有钱的十户就是里长,剩下的一百户,分成十组,每组十户。十个里长每十年轮流一次,管一里的事务,并负责带着下面十户人家中的役丁去当差役。
这几年就轮到葛里长了,杨家属于畸零户,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