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的热辣光线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神圣的金光,那张熟悉的面孔,层层叠叠地压在他空旷的脑海里,下一秒却又消失无遗,心微微疼痛,好像有针刺在上面一样。
“小小晗······”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他黯淡的视线落在沙地上,太阳依旧热辣得令人难受不已,一阵昏眩袭来,夙泠晔悲戚地看着陌生的远方,一片密密麻麻的沉郁的铅色的高大“树木”拔地而起,如此浩瀚,如此遥不可及,悲壮的景在眼前颠倒开来,他执拗地不肯闭上眼睛,那瑰丽的眸光,尽可能地搜索着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看到他想寻找的人,熟悉的笑颜。
“小小晗······”夙泠晔眼睛不甘心地合上,巨大的眩晕如同高速旋转的黑洞,一下子把他卷了进去,直接进入昏死的状态,在他倒地之前背后的男人撑住了他,盯着那被晒的通红一片的脸,眼底闪过悲痛和担心,背起昏迷中的人,一步步返回原路。
“小小晗······”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男人的纤瘦的背影微微颤了一下,脚步迟滞,然后向前走远,两只黑影被太阳光线拉得长长的,消失在一片黑色“丛林”丛生的黄沙里。
这里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怎么了?”小男孩看着千墨晗突然严肃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千墨晗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中,觉得心情沉重---仿佛又回到了现代高速发展的工业时代---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没有。”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怎么回事?
千墨晗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甩开着浑浊的空气带来的尘埃。
“我吃的就是这个?”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猪食”上---是某种不知名的植物树皮,黑黑的,看起来好像很硬,而另一个盘子装着类似这种树皮碾成粉末状之后煮成的粥,也是黑黑的,且十分粘稠,看起来更像是铁板。
“有什么不对吗?”小男孩看着千墨晗的不阴不阳的表情,猜不透她的真实情感到底是什么。
“······”她放下两根由沙子做成的筷子---现在她已经不好奇沙子为什么能制出那么多东西了。
“是不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能理解,墨小儿童,不必客气,只是这一顿而已,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福利了。”他笑着,想拍拍千墨晗的肩膀,可看到对方那黑黝黝的脸表情十分阴森冷酷,于是尴尬地放下了半空中的手。
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千墨晗简直想呕。由俭入奢易,但由奢入俭难。着些个什么玩意确定吃下去不会死人?
她目光有些嫌弃地看着黢黑的“粥”配“菜”,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吃。”
“啊?你······是不是太感动了舍不得吃?没事,这一顿我还是可以做主的,毕竟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酒楼的小二了,这一顿算是你这几天的工钱了。”小男孩像个大人一样安慰着,怎么看怎么违和。
千墨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崩溃,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目光扫视着四周,堪比贫民窟里的大棚世界,光线熹微,家具脏兮兮,菜?来来回回也就几样菜,连装的盘子都是那种黑漆漆的,好像不太干净。
水?
千墨晗目之所及的某个接水的夯台,那里缓缓溢出深灰色偏黑色的水,根本就不能使用,在水桶的水层表面,漂浮着一些死去了的蚊虫。
“你想吃那些?可不行,那些是留给达官贵人的,可有营养了。”
“······”我去。千墨晗一向冷静自持,可是,异界的荒诞环境总能让她破功。
“有没有鸡鸭鱼之类的?”她脸色微沉,看起来要爆发。千墨晗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因为食物不合口而与人红脸。
小男孩沉默半响,脸色涨红,语气支支吾吾:
“呃······有,但是······”这些是给达官贵人吃的,每天的量已经固定了,要是千墨晗吃了,那些蚂蟥说不定要生气,生气的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思来想去,小男孩是不可能同意让千墨晗吃掉那些山珍海味的。
千墨晗从他躲闪的目光中看出他的打算,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向那桶黝黑的水,面无表情的脸微微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为浅淡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