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借一步说话,主教大人。”我上前一步搀住盖尤利乌斯主教的胳膊,两个人往边上走了两步,侍从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确保谈话的私密性,“请恕我直言,战斗中使用的能释放出上帝怒火的火油,是奈梅亨宫廷的炼金术士在一座古老的教堂底下发现的,我想这必定是某位圣人的遗骨所化,乃是至灵至纯的产物,为什么上帝会偏偏选中让奈梅亨获得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为什么您会与我们同行?为什么会有敌人在半路偷袭?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在我想来,卑微如我肯定无法获得上帝的青睐,那么一定是尊贵的大人您为上帝所选择的使者,所以他才会让奈梅亨利用神秘的火油来帮助您化险为夷,否则像刚刚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就算是战神再世也束手无策。”
“呵呵。”盖尤利乌斯主教喜怒不形于色的低头沉吟了一会,冷静的可怕,缓缓地回答我,“您知道如果不是了解奈梅亨伯爵虔诚的笃信上帝以至于到了癫狂的地步,仅仅凭借刚才的那段话,就完全可以将您判为对上帝不敬的异端,钉在火刑柱上被耻辱的烧死,从此奈梅亨伯爵将成为编年史上找也找不到的渺小注脚。”
开始讨价还价了吗?我在心里冷笑着,脸上却摆出急切的模样,像是被冤枉了的小孩子,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陷主教大人于险地,那么就请公正的上帝降下责罚,使我承受应得的教训。”信誓旦旦的赌咒发完誓,我偷眼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天空,心里还真有点怕怕,虽说自己上辈子早就发过无数毒誓,但却头一次在一个神职人员面前说出这样的誓言,所以多少还是有点没底,生怕一语成谶。
盖尤利乌斯主教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像是格子铺里卖货的店家,恨不得连你内裤的牌子都看出来,我强装镇定的同他对视,心里面却天崩地裂的爆炸了一颗核弹,难得的开始打怵。
“您何必许下如此重誓,我怎么会不相信虔诚的奈梅亨伯爵大人呢?”主角假惺惺的盯着我,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我自己乐意咒自己,与他的逼迫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腹黑的要命,“虽然我很感激您的抬爱和支持,但是通向罗马的道路如您所见,到处是看不到的高山险坑,还有阴暗难测的惶惶人心。”
“只要心怀虔诚的信仰和对上帝的忠诚,哪怕是遍地荆棘也会变为平坦的通途。”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信誓旦旦握拳表忠心的冲锋队员,再戴上五道杠气势简直直逼总队长啊,“奈梅亨将始终和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因为我们坚信,只有真正的上帝代言人才能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乱世,千年之际,梵蒂冈该有些改变了。”
盖尤利乌斯主教转过身去,付手望天的沉默了很久,背影看起来单薄萧瑟又心事重重,他此刻一定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进退之间艰难的取舍计算着,权衡种种细微的利弊关系。
出身贵族的主教大人肯定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出人头地,成为万人之上的至尊,上帝在人间唯一的行走代言,让那个至今仍旧看不起自己的同父兄弟匍匐在脚下亲吻尘土的感觉一定棒极了。
但是理智却清晰的提醒他,一旦权迷心窍的选择了合作,就不仅仅是成功或者失败的问题,从此他的整个身心包括灵魂,都要经历痛苦的煎熬和蜕变,步步惊心的小心翼翼,这与孩童时代将一生奉献给上帝的纯洁梦想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在通往巅峰王座的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披上教皇金色镶边的尼龙圣袍,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也许明天就莫名其妙的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也许受制于人的成为奈梅亨伯爵手中的傀儡任其摆布,也许真正掌握了教皇的实权,君临万邦,就连世俗的皇帝和国王们也必须服从梵蒂冈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赌上身家性命放手一搏,还是按部就班的履行职责,慢慢老死在德意志破败的首都。
“我们一起往罗马去吧,前面的旅程一定很精彩。”主教大人舒展开凝结的眉头,开朗的笑着对我说。
弯起嘴角会心的一笑,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我不动声色的吐出憋在心中很久的气,手心攥出了汗水。就在战斗要结束的时候,莱昂纳多派人送来密信,详细的向我解释了整个伏击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是他故意将我军的行程路线通过间谍透露给了诺曼底公爵,却隐瞒了主教随军的消息,引诱自以为是的公爵伏击了看起来保护最严密的主教车队,然后让我得以有机会将惊魂未定的主教绑到自己的马车上,同时又获得了反击诺曼底和推迟去罗马服役的借口,冤大头理查公爵多少算是半推半就的导演了这场好戏——虽然并没有提前和演员讨论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