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持续倾泻,好像尖利呼啸从天而降的收魂符,此起彼伏的惨叫穿透战场上各种杂乱的噪声飘进我的耳廓,弄得人从心底一直酸到牙根,几轮齐射之后混编步兵减员超过半数,大部分失去了作战能力躺在原地呻吟,正好挡住了重步兵前进的道路。我不由庆幸的勾起嘴角感谢上帝,多亏敌人的混编步兵几乎没什么装甲又玩命冲锋,才大大提高了羽箭的杀伤力,沾者无不负伤身亡。
承担阻击任务的两支步兵刚一走出阵地就被波兰骑兵发现,轻骑兵立刻散成松散的阵线将弓骑兵掩护在身后,催马上前同步兵撞在一起,登时一片人仰马翻,加起来才勉强一百五十个人的步兵很快被人数超过他们十倍的骑兵包围,就像黑心小吃部纯肉包子里的馅料,也就那么大一点疙瘩肉,还不够敌人下酒的。好在新兵都是奈梅亨的嫡系,许多人出身新卫军,也算有点文化,长时间灌输的忠君思想让他们即使面对强敌也能面不改色的执行命令,战斗到最后一人。他们接受过公牛的特训,学会了他总结的混不吝打法,对付骑兵不走寻常路,硬是紧贴战马猫着腰只剁马腿,玩一招浑水摸鱼的把戏,弄得波兰骑兵难受至极,左右施展不开,相互救应不得的大为光火。后面的骑兵着急干瞪眼,却被面前满地凄惨嘶鸣的战马和受伤的战友挡住,眼睁睁的看着步兵们利索的一刀一个,把被战马压在身下呻吟的波兰人像过圣诞节宰小鸡似的抹了脖,隐隐占据上风,很好的完成了阻滞敌人骑兵的任务。我抿紧嘴唇不像其他人那么兴奋,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即使自己的战士打得风生水起,但数量上一对十的劣势很难弥补,等到敌人缓过神来一拥而上,区区百十人必被砍成肉泥,碎的跟饺子馅似的。
“敌人步兵突破弓箭手的射域,已经在破坏鹿角了!”罗洛高声通报战场的情况,我把目光从波兰轻骑兵身上收回来望向正面,波兰的混编步兵虽然人人负伤却愈发顽强,这群蛮子打得十分有血性,也不知道被波列斯瓦夫灌了什么变态汤药,战损超过六成还在硬扛,但凡四肢健全能动弹的一个个注射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冲击鹿角障碍,颇有古斯拉夫人悍勇争先的遗风,震撼得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心里直犯嘀咕:万一敌人全这么玩命,就算吕布再世也得玩完啊!
“你亲自过去,命令长枪兵保持阵型,千万不能提前出击!”我咬手指挣扎着做了决定,“剩下的两个步兵方阵统统压上去,别让波兰步兵破坏了鹿角,给我把敌人死死地摁在阵地上!”说完这句话,我在心里告求所有已知的神灵保佑,祈祷他们让奈梅亨士兵个个变身打不死的解放军叔叔!
罗洛将手中的战旗交给身后的侍从,骑着马跑向步兵阵地。我长长的吸了口气让自己跳跃频率过快的小心脏平复下来,这种时候身为指挥官绝对要稳坐中军帐,事情毕竟未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一旦坚持不住等待自己的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极有可能士气迅速崩溃演变成大溃败,输光家底连翻身的机会都再没有了(可精神胜利法+心理暗示一遍一遍怎么没有效果,手抖得跟打摆子似的,书本知识太坑人了!)。
步兵方阵接到命令后马上出击,百十把刀添上去战局随即发生变化,已成强弩之末的波兰步兵再承受不住打击,丢下几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终于败下阵来。向后撤退的他们遇到自己的重步兵方阵,本来还抱着一线求生希望的逃兵体会了瞬间跌入地狱的巨大落差,重步兵无情的将他们碾压,留下一地碎肉颤抖着述说凄凉,怪不得他们之前那么玩命,合着后面放头饿狼瘸子都能跑的比博尔特还快!
“重步兵上来了,大人!”代罗洛传令的侍从举起战旗,汇报战场的情况。
“看到了!”我语气沉稳的回答,心里却像揣进一只兔子似的慌张,默默地念叨着,“希望长枪兵能不让我失望,成功的阻止重步兵继续突进。”波列斯瓦夫的阵地上还有六个方阵作为预备队没有动用,贵族骑士是他们唯一的软肋,只有把精锐的近卫骑兵调动走我们才有钻空子使用奇兵致胜的机会,公牛的敢死队身上绑着最后的百多个火油罐子,全都是留到关键时刻用的,所以眼下长枪兵能否成功把敌人的重步兵钉死在阵地上动弹不得关系整个战局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