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萨拉守军的驻防大营是某个乡间土豪的房子,说是土豪,其实不过比穷人家多了一圈围墙而已,均为地中海地区常见的平顶石灰白建筑,诺曼人来了后,房子的主人神秘失踪,他的家也顺理成章的当做军营。
依照惯例,从热那亚出发的巡防队一般会在晌午前到达此地,简单用餐后稍事休息再赶往下个地点,所以驻防军早备下了丰盛的饭食,等待每十天来这打次秋风的“热那亚大爷们”,豆饭、柠檬烤山羊、无花果、油橄榄和当地特产的蜂蜜酒,“啧啧鬼”来的一路上嘴没闲着,对难得改善伙食的机会期待不已。
走形式的大概清点下驻军人数以及施放狼烟用的干粪储备情况,雷耶克点头表示满意,实际自伪王阿杜因与维罗纳的叛军被奈梅亨消灭以后,布萨拉的防守压力大为减轻,哪怕现在勃艮第公爵同诺曼底的态度极不友好,但好在隔着相当远,“我有个在奥斯塔站岗的哥们,天天紧张地都拉不出屎来,跑草稞子里蹲坑没准就让狐狸一样狡猾的勃艮第人捅了pì_yǎn,啧啧!”刚坐上饭桌,“啧啧鬼”非常不应景的开着玩笑,我盯住面前干黄干黄的豆饭犹豫半天,依旧无法下口。
驻军长官陪着雷耶克坐于上首,两人有说有笑的碰杯聊天,看起来应该熟识关系不错,“诺曼兄弟们,大家共同干一杯!”驻军长官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热烈响应,就连不苟言笑的矮个兵长也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脖子把酒杯撞上去,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便宴的气氛达到高潮。
“啧啧。我说兄弟,怎么不见了每次都有的蜂蜜熏鸡?”几杯猫尿下肚,本就活跃的“啧啧鬼”再控制不住,马上抢着接话。
“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马舌头’,上帝啊。下次让他用舌头勒死自己吧!”驻军长官比划着上吊的样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马舌头”(这绰号的确贴切)不甘示弱的回应道:“我的舌头是够长,长到可以方便两个人上吊,咋样,有兴趣一起来吗,‘湿裤裆’?”他故意拖长“湿裤裆”几个词。又让大家哄笑不止。
被揭了短的驻军长官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转换话题:“那个……我倒是想上蜂蜜熏鸡,可惜镇子里的鸡抓光了,现在别说鸡,连鸡毛都不剩几根……柠檬烤山羊也挺好的。吃起来更香!”
“没有了?怎么会!”“马舌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啧啧,该不是你怕出血,全藏着自己吃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带领左右人起哄,诺曼战士们借着酒劲狂拍桌子,震得杯盘东倒西歪。
“真的真的!”好不容易让大家忘了“湿裤裆”的糗事,驻军长官巴不得他们闹得欢腾,“在你们之前。公爵大人的车队来过,百十号人马的吃喝张罗下来,我们的库存全空了。”他加重语气摊开双手。“全没了!”
一提到理查公爵,无法无天的众人立刻消停不少,诺曼人虽然豪放粗陋,但基本的长幼尊卑关系还是明白的,“好了,抓紧吃饭。去下一站要赶好长的路呢。”雷耶克适时发话,终止了餐桌刚才的混乱。
我动手撕下烤山羊胸脯的一块好肉。正琢磨着如何落口,“马舌头”在旁边小声嘀咕:“公爵大人的车队搞得神神秘秘。太阳没出来就急匆匆动身,还吃光了我的蜂蜜烤鸡……啧啧,该不会真的要和勃艮第人打仗了吧?”
他对面一个当地驻军的士兵将嘴里嚼不烂的脆骨吐出来,压着嗓子说:“车队里有架马车,车上好像有人,不过从没见他下来,餐品都是派专人送进去,隔一会里面再把空餐盘放在门口撤走,满盆子的鸡骨头,肯定不止一个人吃。”
“没错,后半夜我起床撒尿,马厩那边不少公爵亲兵……”另一个人加入讨论,他是我们一起来的战士,说道“公爵亲兵”时尴尬的瞅了我两眼,“马舌头”悠哉吸着骨髓:“放心,自己人啦。”
后者冲我点点头接着说:“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备马套车,似乎不想弄出太大动静,要说公爵大人出行不该这么小心翼翼啊……”战士没说完,话头让负责掌旗的壮汉抢去,我记得大家喊他“大象腿”。
“上车的那个人看到了没?”听众懵懂的摇头和翘首以待的期盼令“大象腿”十分得意,他晃了晃油汪汪的手指,故弄玄虚的像个搬弄是非的小报狗仔,“全身罩在黑袍里,是男是女也看不清,啧啧!”“马舌头”随着旁人傻乎乎的发呆,丝毫不在意“大象腿”抢了自己的台词。
只有我不动声色的将整块羊肉啃得干干净净,“马舌头”回味半晌,突然想起我的身份,抽风似的凑近问道:“‘石头人’……哦不,波洛克兄弟,嘿嘿,你是公爵大人的亲兵,消息自然比我们灵通,马车上的人……有内报不?”
原来八卦不止是现代人的专利,中世纪古人同样喜欢打听贵族的秘闻和野史,没办法,消息越闭塞的人越喜欢用这些小道情报来粉饰门面,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八卦狗仔于是才大行其道。
不是排挤取笑的时候了?“要说亲眼所见……”我装作努力回忆的皱着眉头,几个人的注意力迅速集中过来,“马舌头”挤得最近,满脸问题宝宝的求知欲,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真没见到……”好奇的听众大失所望,“不过,肯定是个男人,而且相当受礼遇,公爵大人连卧室都让了。”抛出猛料,他们又变成经不起香饵勾引的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