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您的英明和胸襟,伟大的陛下。”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行礼,知遇之恩铭感五内啊,奥托陛下却往下按了按手掌示意我不用这么拘礼。
“我想你已经听说了吧?现在你已经成为所有游侠骑士和失主农奴的精神偶像,不仅仅在意大利,帝国统治的每个角落都在迅速传诵你的英雄事迹,很快连萨拉森人的宫廷里都会经常听见‘睿智者’兰迪·冯·霍夫曼子爵大人的英名!”皇帝陛下此刻很像一个狂热的上门推销商,手舞足蹈的向我展示手提包里各种廉价稀奇古怪的工具,“你可能很纳闷吧?怎么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呃,全民偶像?对,就是这个词,我的教皇表弟在来信中是这么跟我形容的,他说这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其实全都来自于平时与你的对话,他夸赞你的鬼点子就像士瓦本大公爵满嘴的废话一样源源不绝,可能这个比喻不太雅观但是却十分贴切,这就是你说过的‘偶像效应’,推举出一个全民偶像,然后给所有人一个精神上追求的至高点。我要建立的帝国是空前绝后的,是不同于那些死气沉沉的蛮族王朝的全新国家,所以,不仅是从上到下的封建制度需要改革,就连那些腐朽顽固的门阀世家也必须要服从德意志皇帝的意志,一个国家,一种信仰,一个皇帝,一个声音!现在的我需要树立典型,以小见大的反射出我要建立的那个人人向往和倾慕的理想社会,让他们看看,连如此贤明勇敢的骑士都愿意服侍德意志的皇帝,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必须义无反顾的绑在德意志的战车上随我打拼天下,就像教皇霓下在信里说到的‘我们兜售梦想,然后让所有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天才的思路!子爵,天才的思路!”
登时我的脑袋似乎变成了一张大大的led显示屏,细小的发光二极管滚动播出两个字——完了!我真后悔那次借着酒劲非要给教皇霓下讲什么天朝对于思想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视程度,以及社会宣传和偶像崇拜对人们精神的巨大鼓舞和动员力,没想到那个神棍竟然依样画葫芦,准备在中世纪就给我搞个思想政治运动,借着宗教和国家的影响力实现自己邪恶的权力欲,这两个各怀鬼胎权力狂人一拍即合的联手昭示着欧洲两个最大的政治流氓完成组合,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像谋划二战策源地的法西斯主义分子一样会在未来的历史中遭人唾骂。不行,必须为挽回名声做点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对真实的历史产生多少影响,但是我知道自己迟早会死掉,不能让千年以后我的本尊读到外国历史的时候看到曾经在中世纪的德意志有个臭名昭著的兰迪子爵——好吧,我忘记自己根本就不会去上课了……
“陛下,对于您和教皇霓下的器重我感到受宠若惊,当然,还有高贵的亨利公爵。”我咽了口吐沫来掩饰自己词穷的尴尬,“我要说的那件事情和荣华富贵比起来确实微不足道,但是又重若泰山……啊不,是阿尔卑斯山,我曾经发誓要保护一个人的安全,这是一个以上帝为证的骑士保护弱者的誓言,我不希望成为那个食言而肥出尔反尔的小人,陛下。”
奥托陛下玩味地看着我,金戒指绕着指头缓慢地搓动,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此刻到底在想着什么,也许正在考虑是把我清蒸呢还是红烧呢,总之他的眼神又变得冷淡而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搞不清紧锁的眉头后面到底是怎样活跃的思想激荡。
“克雷森蒂公爵说对了,他说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杀掉,不过他的说法过于荒诞,源于小姐出生时一个不请自来游方巫师的预言。”皇帝陛下的眼睛从边缘一点一点地开始结冻,寒气逼人的凛然生威,浓烈的帝王之气让人不敢正视,他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德意志皇帝,意大利的主宰,“老公爵说要见你一面,亲自给你讲讲关于他们家族的古老传说,我满足了他临死前最后的要求,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有勇气来为那个女人求情,是什么驱使你来到我的营帐的呢,子爵?”
我忽然释怀地笑了,皇帝陛下一开始就猜到我的做法,这说明克雷森蒂小姐死不了。年轻的皇帝沉迷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偈语和禅机,说出的话承上启下耐人寻味,可爱的小情趣。“也许是命运,也许是英雄救美的冲动,喝多了麦芽酒谁都乐意听吟游诗人来上那么一小段黄段子,谁知道呢?”我耸耸肩,滑稽的表情把皇帝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