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在继续,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过这通透的雨水也荡涤了人世间的阴霾与污物,将地面上泛黑的脏血冲刷的干干净净,小水塘里面到处都是肢体扭曲的尸体,有我们自己人的,当然更多还是表情狰狞死去的敌人骑士,战马陷在淤泥里苟延残喘的呻吟,似乎在哀悼自己的主人身首异处,天色越来越暗,滂沱大雨使得哪怕是很近的距离也看不清楚前面的事物。
科勒正在组织战士扒下尸体上面价值连城的锁子甲,众人无声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除了偶尔传来士兵因为铠甲被恐怖伤口弄坏而痛惜的咒骂声,拉着装载武器铠甲马车的受伤战马耷拉着脑袋,被雨水浇得有些没精打采,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同类的悲惨命运而心有戚戚,士兵们把长剑和箭支捆扎在一起丢在马车上,俘获的装备足够再武装起来相当数量的新卫军了。
公牛吩咐手下们把垂死的敌方骑士拉到边上排成一行,干净利落的翻检出他们身上每一件值钱的东西,然后反剪双手将其踢倒在地,对着他们各种形状的后脑勺就是一钉锤,留下一个整齐的锥形血洞,缓缓地向外面流着红白混合的粘稠糊糊。
“大人,这些人投降了,大部分都是有爵位的贵族或者骑士,该拿他们怎么办?”公牛抹了抹自己的脸,雨水顺着没有经过修剪纯天然的糟乱胡子往下淌,他用锁子甲的下摆把刚才的作案工具擦擦干净,走到我身边询问道。
我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油布外衫,跪在地上的那群贵族里矮黑胖的乐芬男爵赫然在列,不过此刻瘴У奈乙谎低眉顺眼的蜷成一团,看上去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脸上粗?m的两道肥肉也显得柔顺了不少。
“这还用我教你么?只要是原来我的封臣,当他加入叛军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命运,即使站在上帝面前也没有什么好申辩的,立即就地正法并没收他的全部封地,家人罚没为奴隶,一辈子做着最下贱的工作来赎罪;其余的骑士问清楚他们的家族谱系和爵位,能付得起赎金的回到城堡写封信让家人们拿钱赎人,付不起赎金的暂且押回城堡收监,支持按揭付款,总之无论怎么样也得把钱给我凑齐了,至于那个人……”我指着偷偷拿眼睛瞄我的乐芬男爵,他对上我的目光之后触电似的把头低下去,心虚的要命,“把他和其他人分开,作为这次不义战争的发起者,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要像当时斩首他的兄弟一样在众人面前处决他,以此来向所有心怀叵测的贵族们宣告,不要逼我做出有违神圣基督精神的不好的事情来,奈梅亨伯爵的权威不容置喙和侵犯!”
雨水的声音震耳欲聋,但是有一缕倔强的阳光利箭一般穿透层层封锁,坚强的划过阴暗的天际,正好照射在我身边的大地上,衬托得我浑身上下金光闪闪,仿佛得到神启的圣者周身漂浮着耀眼的光环。乐芬男爵面如土色的看着我,他也许听见了我刚刚对他的处罚,也许根本没有听到,但是这一刻神奇的景象深深震撼了他惊弓之鸟般脆弱的神经,在现场所有垂头丧气的贵族们综合前前后后发生的结果急转直下的种种事情,脑海中一定都幽幽的飘过一句话——与这样的一个人为敌,绝对不会有好的下场,奈梅亨伯爵的权威由此根深蒂固的钉在每个人的认知里。
士兵们加快速度打扫完战场,受伤的战士先期由十几个士兵护送着回到城堡救治,被俘的贵族和缴获的物资随同大军前进,去敌人的营寨解决最后剩下的那将近一千人的农兵,还有临时招募来的雇佣兵。莫迪尤纳斯率领从拉文纳迁来的一百五十名市民组成的长枪兵团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因为他们无论从组织规模还是武器装备上来说都是视觉冲击效果最强的,由他们最先出现给敌人一个下马威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试想下如果敌人的农兵们看到面前突然出现枪戟如林闷声缓步向前的军队,那种心理上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他们的士气一泻千里了。
“大人,您觉得光凭借咱们这么几个人可以降服敌人一千名农兵吗?虽然作为中坚力量的骑士们已经被击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敌人毕竟还拥有数量骇人的士兵,一旦他们拒绝投降,仅仅依靠没有重骑兵而且乱七八糟拼凑起来不到二百人的军队,我觉得情况堪忧。”公牛骑在马上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敌人的数量听起来确实很可怕,但是战斗力你我都清楚,十个锄头都握不稳的农民根本连一个手无寸铁的骑士侍从都打不过,再说了,当他们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奉若神明般存在的骑士老爷们都老老实实的投降了,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坚持下去?本来他们就是被迫征召的,能活着回家拥抱自己肥胖的老婆才是这些人脑子里思考的关键问题。”我笑着摆摆手,宽慰有点过分迷信数量的公牛,“作为他们中间曾经的一员,你还不了解这些人不值一提的战斗力么?”
事实果然如我所料,而且还有些更加容易,延森在我们离开之后,已经吩咐自己的手下干掉了留守的几名骑士,视财如命的佣兵们更是不在乎战争的胜负,只要有人在战后为自己卖出的力气付钱,他们根本不会为被俘的雇主继续效力,履行那个可笑的协议,“上个雇主是上个雇主,这个雇主是这个雇主,要知道生意就是生意,上帝也不能说三道四,哦,请原谅我的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