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一白吓得浑身发抖,但又逃不掉,后面是墙,旁边是死尸,前面是密不透风的人群,而且个个脸上都开始慢慢浮上恶意。
没过一会儿,从后头传过来一把铁锹,孟老大用手握了握锹柄,攥紧之后瞪大了牛眼珠子,
“老实交待,确定你爹是孟老八,你娘是贾凤英?”
对于这个一再需要确认的白痴问题要搁以往,贾一白至少要给问话的家伙一个大白眼。但现在被一群怒气冲冲的人团团围住,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你今年刚好十岁?”
贾一白再次点点头。
“这十年你在哪里?”
“贾楼!”
人群发出一片吁声,片刻又恢复安静。
这时,从孟老大身后走出来一个与孟老大像得不能再像的大块头,但显得要比孟老大威严多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竟然指向贾一白的裤裆,问:
“你是男孩?”
众人脸上突然变得静穆紧张,全都屏声静气,密切地关注着贾一白的一举一动。
贾一白刚想点头,但突然想到明婆婆和他爹的警告,连忙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眼神中的恍惚却没有逃掉这个大块头的注意,只见他脸上划过一丝恍然大悟后的得意,但随即又恢复先前的威严。
“老五,既然她是女孩,老八的罪孽还轻一些,但回头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孟老大虽然看着贾一白,却是对他旁边的孟老五说话。
孟老五愣了愣,接着点点头,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沉思一会儿,孟老五建议道:
“大哥,这几天没功夫搭理他,先把老二的后事办了,再回头收拾老八!”
“不妥,能揍他一顿是一顿!”
孟老大果然不同意。
“对,八叔是八叔,这个小妮子是这个小妮子,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是她昨天一来我爹就死了,而且现在她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这间屋里,咱们得问问她想干什么?我很怀疑就是她把我爹吓死了!”
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娘们挤出来,她应该是孟仁仪的女儿。本来女流之辈不可怕,但她说的话却让贾一白心惊胆颤,这似乎触及到了他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众人立即围拢得更紧了些,贾一白似乎插翅也难逃。
“对,你偷偷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孟老大皱着眉头问。
贾一白不能说是明婆婆叫他过来的,而且现在仍然没看到明婆婆,真是奇怪!当然更不能说想把孟仁义的五官和身体弄舒服些才溜进这间屋子。于是他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突然,贾一白感到一根又硬又凉的木棍顶在他的下巴下面,硬生生把他的头顶起来,他睁开眼睛发现刚才那小娘们不知何时夺过孟老大手里的铁锹,正用木头锹把顶在他的脖颈上。
“说,你来干什么?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把我爹吓死的?”
小娘们咬牙切齿,满腔怒火。
贾一白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因为他的头尖已经死死地顶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说啊!“
小娘们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之后,贾一白瞬间感到脖子似被捣烂,传来一阵火热的疼痛,他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握住锹把,使劲朝身后猛扯,那小娘们不提防,整个身子一下子扑到贾一白的身上。
”秀儿!“
不知谁大喊一声,连忙把小娘们从贾一白身上抱走,而铁锹却遗留在贾一白的手上,铲尖正对着众人。
”放下!“
待孟秀被人抱出人群外,众人惊魂未定时,孟老五指着贾一白手里的铁锹大声命令。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放下!“
孟老五仍然指着铁锹再一次命令,身形慢慢挪过来,眼神相当凌厉,似乎凛然不可侵犯。他哪里知道平时这话对村民管用,但对不认识他没跟他打过交道的贾一白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距离贾一白半米的时候,孟老五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因为贾一白对他的命令根本无动于衷,而且手里握着的铁锹仍然威胁着他,但是现在他又不能后退,那将太没面子,真是骑虎难下!
他停在那里,下意识地抽回大手想挠挠后脑勺。但没想到就在此时贾一白却以为他想抢铁锹,立刻把铲尖往前一伸,还没有触到孟老五的身体时,孟老五却因为惊慌失措,又加上一只手摆在脸旁导致身子突然失去平衡,他想往后躲闪,但不知怎么回事,身子却往前趴去。
“啊——”
一声惨叫似乎能把旁边的死尸叫醒,贾一白手里的铁锹“咣当“一声落地,而在铲尖处,一股鲜血顺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老五的脸颊急速地往外流。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贾一白还来不及反应,胳膊突然被谁拉了一把,他跟着那人踉踉跄跄地往外奔,人群已经突然散开,惊呼嚎叫乱成一片,现在谁也不是谁了。待贾一白看清眼前的一切,才发现正是明婆婆把他狂拉疯拽地跑回自己家。
惊恐不已,两人喘着粗气躲进东屋,明婆婆大声命令孟美丽去顶上院门和房门之后才一把把贾一白推倒在他的床上,压低声音愤怒地骂道:
“兔崽子,你不惹祸能死?”
贾一白此时仍没有回过神来,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一切发生的缘由,于是怯怯地说:
“明婆婆,是你叫我过去的啊?!”
明婆婆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