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长久的饥渴难耐突然吃饱喝足,一种猛然被完美填充的满足感使贾一白瞬间泪流满面。这种亲情的呼唤和抚摸他渴盼了十八年之久。现在,来自于非亲生妈妈的父母的关爱和疼惜使他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想向整个世界大声呼喊:
“我爱你!”
自他弱小心灵时便渴盼的亲情,作为婴儿时期想要从母亲身上得到的关爱,最单纯最原始的寻求和期盼,因为落地时便失去了母亲,所以他把渴盼的目光转移到贾楼的外公外婆甚至几个舅舅身上。但遗憾的是,从他们身上他并没有得到,得到的反而是冰冷的厌恶和嫌弃。
这是一种痛苦,一种天生携带的痛苦!他一直隐忍在内心深处,但此时此刻,这种痛苦倏忽消失。仿佛从他内心伸出了无数只寻求食物的小手一下子被塞得满满的,那些小手全都满足得缩了回去。
贾一白一阵颤抖之后觉得身子轻得像要飞起来,两只脚快要离开地面,他从来没有这般愉悦过,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身着白衣大氅,背生华丽双翅的天使,温和从容地俯视着世人。内心的爱像滔滔江水流向世上所有的人们,亲爹、亲姐、杨妈妈,可爱的杨外公杨外婆,甚至贾楼的舅舅们和亲外公外婆,有了爱,谁又会在乎以前那些冰冷的厌恶和嫌弃呢?
充满爱意和亲情的一顿午饭过后,一家人和欧阳局长坐在客厅休息。既然碰巧他在杨外公家做客,又遇孟仁德他们回来走亲,就不免说起贾一白两次惊动警察的事件:一是去桑葚园子踩点回来被面包车撞,一是这次接手黑龙会成员转送白粉样品。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欧阳局长看着贾一白意味深长地说。
“嗯,可是难也太多了,昨天李秀莲”
孟仁德突然想到今天来县城的目的。
“李秀莲,你们也认识她?”
欧阳局长稍稍吃惊。
杨老师笑了笑说:
“欧阳大哥,李秀莲是孟老师的六嫂!”
“哦?原来真是你们家?!”
欧阳局长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得到了正解。
“欧阳大哥,你也认识她?”
“可不是?!唉!”
一声叹息之后,欧阳局长主动说起了李秀莲、毛永龙以及他们的关系:
毛永龙的父亲以前在琉璃镇棉纺织厂工作,老婆死得早,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毛永龙带大。后来,毛永龙初中毕业时,由于成绩一塌糊涂,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读书了,他父亲拿他没办法,就去求厂里的领导把他安排进去上班。刚开始毛永龙也老老实实地干了几天活,后来嫌到手的工钱少,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上班的时候就在街头打架斗殴,还曾经被公安局拘留过一次。没过多久,厂里的领导就想把他开除。
好巧不巧,李秀莲刚托了人去棉纺织厂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恰遇毛永龙当天被厂领导叫去谈话。两人在大门口相遇,毛永龙正是年轻气盛横冲直撞的年纪,一不小心就把自行车拐到李秀莲的腿上。李秀莲回头一看是个年轻毛躁的小伙子,便气呼呼地凶他:
“眼睛长后脑勺上了,本姑娘的腿是大路吗?!”
按照毛永龙的脾气,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看到李秀莲即便恼怒但也特别好看的脸蛋,突然咧嘴一笑说:
“美女,你看我两只眼睛多大,哪能把你的腿当大路,你当我瞎啊?!”
李秀莲看着痞里痞气的毛永龙更加光火:
“你就是瞎了,不瞎朝我腿上骑干嘛?!”
毛永龙仍然不气不恼:
“就是不瞎才往你腿上骑,因为你的腿有万有引力嘛!”
这时周围观望的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李秀莲又恼又羞,索性把自行车一摞然后走到毛永龙跟前挥拳就打,但拳头却被毛永龙用一只手死死抓住,一使劲整个人就被毛永龙拉到怀里,另一只手就顺势搂住她的腰。不待李秀莲明白怎么回事,毛永龙的嘴巴就贴到了李秀莲的脸上,任凭李秀莲慌乱挣扎,粉拳乱捶也无济于事,两人像涂了502胶水一样丝毫没能分开。
说来也怪,这一招对李秀莲却起了作用,她不再乱扭乱捶,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享受毛永龙硬气霸道的长吻。
厂领导把开除的决定扔给毛永龙,但毛永龙看过之后撕了个粉碎,然后塞到嘴里嚼吧嚼吧给吃了,接着身子一挺,向厂领导敬了个礼:
“从今天起,我毛永龙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一定保质保量地完成生产任务,绝不违反厂里的任何规章制度。如有违反,愿接受开除处理!”
厂领导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再加上毛永龙的父亲万般求情,最后只好叫他写了份保证书之后继续留用。
有了爱情滋润的毛永龙,每天上班都很积极,早去晚回,工作质量也上去了,产量也上去了,当年竟然还被评为了劳动小能手。而李秀莲也每天沉浸在无比幸福的热恋之中,两人一起绕线,剪线头,亲亲密密,恩恩爱爱。
“但李秀莲的爹老李头不同意两人交往,先是借口说李秀莲与孟庄的孟老四,”
欧阳局长顿了一下,对孟仁德说:
“哦,就是你四哥,早就订了娃娃亲,不能不守信用,所以不能与毛永龙交往。但谁知道你四哥却反悔,坚决不同意迎娶李秀莲,所以老李头后来又借口说自己的女儿国色天香,怎么能嫁给一个工人?!而且毛永龙一看就没有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