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要!”
但他立即遭到孟仁义的狠命捶打,几分钟之后便不省人事,再几分钟之后醒来时他看到孟仁光摸上去快要发硬的身子,来不及多想,便和其他村民马不停蹄地把孟仁光送到了琉璃镇医院。可没过多久,琉璃镇医院抬进来一个频死的女人,她的孕肚上插着一把屠牛尖刀……
孟仁德几乎昏死过去,待再次睁开双眼,竟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安然地躺在氧气罩下。明婶把他从病床上扶起来之后指着婴儿轻声说:
“看,老八,凤英刚生的,你的孩子,是个男孩!”
孟仁德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跑向婴儿,他看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婴儿,不认为是个活物。
“明婶,它活着?”
明婶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
“刚开始时没有呼吸,脸色泛紫,医生抢救了好几个时辰才把他救活!”
“那,那凤英?!”
孟仁德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明婶低下头,没有回答。
孟仁德几乎无法站立,最后突然双膝跪地。
夜幕降临时,一个尖嘴猴腮双目微闭的男人走进病房。他坐在婴儿旁边,仔细地观察了很久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
明婶从孟仁光的病房出来后便看到这个老家伙,顿感不悦,于是厉声质问。
“明婶,李叔,他来看看孩子!”
孟仁德虽然仍旧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之中,但看到明婶对没有不怀好意的瞎子李这样的态度也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忙替瞎子李解围道。
“不需要,这是我们孟家的事,你走吧!”
明婶仍然对他豪不客气。
瞎子李抬起头睁着他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朝明婶无声地笑了一下,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不听我几句话,这孩子活不了!”
明婶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讥笑道:
“不要装神弄鬼,别人不了解你,拿你当神算子,我还不知道你?会被你轻易糊弄?哼!”
瞎子李脸色一沉,低声说:
“这孩子与其他人不一样,大善大恶都在他的身上,如果不能好好引导,他会使孟氏一族悉数死于非命!”
“李叔,你,你说什么?”
孟仁德睁大双眼惊恐极了,他虽然看不到瞎子李坚定的眼神,但内心对瞎子李的话却深信不疑。
明婶叹了口气,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你的孩子,如果想让他成活,必须听我几句劝:一、不要生活在孟庄,抱去外姓家抚养,二、不要姓孟,要随外姓,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切记切记,一定要男扮女装……”
言罢,瞎子李走出了病房。
娘俩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老丈人和小舅子们赶到了医院,他们到太平间认领了贾凤英的尸体后便要拉回贾楼安葬,看都没看婴儿一眼。
孟仁德急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请求他们把孩子也带走,但几人根本不加理会,径直走出了医院大门。孟仁德紧跟着一路跪到医院门外的马路上。终于,孩子的大舅于心不忍,他转身抱走婴儿放在贾凤英的尸体旁边,几人悲悲切切地奔向贾楼,留给孟仁德一道道痛苦悲凉的背影。
自此,在孟庄,孟仁德的老婆贾凤英被婆家拉回安葬,而贾凤英的第二个孩子则落地已死,孟家人对这两点深信不疑,孟庄便着实难得的安静了十年。不过,自那以后,身心遭受重创的孟仁光孤身一人离开了孟庄,住进琉璃镇雪糕厂的宿舍,他在孟庄的院子便一日一日地荒凉下去。
面包车的喇叭突然叫了两声,抬头看到贾楼已在眼前,孟仁德从悲伤的往事中慢慢清醒过来,他再次看了看仿佛沉睡不醒的儿子,感到整颗心都已碎了。他双手抱头,任凭苦涩悲痛的泪水流出他干枯冰凉的手心。
但面包车并没有向丈人家驶去,而是直接越过贾楼西坑,往一片田地直行。平坦的田野一望无际,其间零零散散地站立着一些杨柳,在这冬日的空旷田野里显得格外凄冷孤独。
到了地头,那端在夏日里苍翠得像一块绿宝石的柳树现在只剩下光凸凸的枝干,但叶条却仍仍紧紧地抱在一起,蓬松饱圆,看起来似乎蕴藏着不容小觑的神秘的力量。
面包车离去后,孟仁德和孩子大舅用担架抬着贾一白的尸体,一前一后地跟着老人朝那株柳树走去。孟仁德知道这就是前妻贾凤英的坟墓所在,但不知为什么柳树下竟然没有隆起的坟包。
老人一声不吭,上前围着柳树转了几圈,伸出苍老的手扶摸着树干,接着又抬起布满皱纹的额头仰望良久,最后喃喃道:
“凤英,我的孩子,那小子来陪你了!”
凛冽的寒风突然吹动柳枝,发出沙沙的呜咽声,仿佛它明白老人的心思,回应着伤心难过。
良久,孩子大舅说:
“爹,我回家拿锹吧!”
“不用!”
“可是,我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