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黎明,湿气逐渐升腾,微风拂过,有些凉人。
高幸和纪琳对坐在火堆边,偶尔腾起一串火星,沿着热气飘高,很快消失。那少女打了个哆嗦,不自禁的凑近火堆一点,脸色惨白。
“这里果然有些冷。”高幸脸保持涨红,捡起旁边的一段木柴扔了进去。
“恩。”纪琳裹紧兽皮披风,应了一声后;整个身体却依旧颤抖。
火堆腾腾的燃起,高幸已经被烤得发热,他不禁退开了几步,却还是觉得十分烤人;纪琳则是额头冒汗,依旧紧紧的裹紧披风,不住哆嗦。
“还冷?”高幸疑惑非常。
那少女抬起头来,一双美目中含泪,一张俏脸被烤得通红;纪琳哽咽的说:“我好害怕!”
高幸一时无措起来,伸手挠挠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呜呜……”
纪琳哭泣着,用颤抖的声音说:“夜里,我到了那兽师的驻所;他就让我服下了一颗丹药,之后我的身体完全不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被他摆布换上那套紫色衣衫,背上那柄冰尺。我好害怕!你知道吗!我只能眼睁睁的、清楚非常的受他凌-辱!”
“这个……”高幸言语无措,心里暗想: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然后有知觉的任凭他人摆布,想起来果然十分恐怖。
“呜呜……”
纪琳放声哭泣起来。
“你别哭……你别哭!”高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在火堆边走动了几圈,伸手一擦鼻尖,一个想法就冒上来。
高幸走出几步,到了距离火堆最近的一株大树下,他伸手挽住一根横枝,一跃跳了上去。
“嘀嘀……嘀……”
几个沙哑酸涩的声音响过后,婉转清脆的木叶音就宛如泉水一般流淌而下。
纪琳抽泣着,朝那大树看去。
就见高幸正横躺在一根横枝上,一手托头,一手夹住一片木叶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山间的虫儿呢哝,雾气的微微拂动,天际的繁星闪烁;似乎都跟着高幸吹响的木叶音一点点的迎合起来;听在耳中,觉得寂静非常。
就像是疲惫至极的人,饱饱的酣睡了一场,自然醒来;又像是极度口干舌燥之下,猛然听到一汪泉水叮咚流淌的清凉。
几只亮着暗绿萤火的小虫,飞动在雾气中,更添上一丝梦幻的色彩。
安静,平和。
纪琳只觉得心中的恐惧点点消退,似乎回到了某个温泉村的午后:她坐在绿意点缀粉色的荷塘边,和暖的阳光镀下,凉凉的微风拂过,伴随不知名鸟儿长一声短一声的鸣叫;近处,是温泉村的乡亲在翻地,间或有一头老牛拉动犁缓缓走过。近听,是熟悉的欢声笑语;远眺,是悦目的满眼翠绿。
“怎么样?”
耳边响起一个问询声,纪琳才从那种场景中回转过来,环看四下:山间夜色依旧。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幸依旧站在她的对面。
听到纪琳哭声停住,高幸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那少女眼中闪现喜悦的痴迷;这种神情,是遇见她后都未见过的。纪琳的性-感的红唇微微嘟起,媚美的脸上满是舒缓和放松。
“哎……”
觉察到高幸的注视后,纪琳微微叹息一口气,伸手捋起垂到额前的一缕长发,转过目光,呆呆的看着火堆升腾的红焰。
“要是沉醉不醒,该是多好。”过了好一会,纪琳才悠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又用极难得的语气说:“谢谢你。”停了一下,少女又补充:“谢谢你,高幸。”
“哈哈!”
高幸伸手一擦鼻尖,颇为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一点小玩意了。在蒗?蒿的山林中,除了被父亲监督着锻炼体格,这算是为数不多的调剂。”
“蒗?蒿。那也该是一个和温泉村一样美好的地方吧。”纪琳捡起一截枯枝,放到火堆上炙烤。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黔国的西南边陲,是辖属兴义城的一个小山村。春天,满山遍野的五颜六色的山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将它环绕;夏天,山雨清洗后,远山近景都是水雾朦胧,格外飘逸;秋天,金黄色的主调之下,到处是各种野果成熟的味道;冬天,洁白一片的落雪覆盖,自有一番让人神清气爽的舒畅。”
高幸颇为得意的说完,这才发现,离开蒗?蒿已经很多时日;却不知为何,那些蒗?蒿的情形,愈来愈清晰的随时呈现在脑海中。
“恩。”纪琳转头盯看着高幸:“你说你是玄者,为什么那个兽师最后又说你是武贼?”
“这个……”高幸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要回温泉村去了。”纪琳镇定的说道,随即站起身来,步子稍稍有些踉跄。
高幸甚是不解:“看得出来,你非常的害怕;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是祭品,献祭是为了安抚那头恶兽。”纪琳紧咬了一下嘴唇,片刻松开:“不管那兽师和官军如何,我不想温泉村受到那头恶兽袭击。所以我必须回去。换成是蒗?蒿有这样的危机,你肯定也会回去。”
本来还想劝阻纪琳,一听这话,高幸心中掂量:若是蒗?蒿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换到纪琳的角度,会趁这个机会逃走吗?
“不会!”高幸得出这个毋庸置疑的结论,就朝前踏出一步,追上纪琳:“好,你回,我跟你去。”
“谢谢。”纪琳美目中充盈感激。
“恩。”高幸将九孔铁锋剑挥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