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谢,免谢。”周婳摆摆手,继而又道,“但是你真是不讲道义啊,武敏之来找你喝酒,你怎么都不喊我一声?”
“忘……忘了。”
“你见色忘义!”
我额上青筋跳动:“我见贺兰敏之的色?”
相处得多了,再好看的皮相也作了寻常待。
老天爷作证,我要是因为贺兰敏之的色相而忘记朋友情谊,就罚我瞎掉双眼。
我才想发个毒誓,周婳却自己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我:“来,我们也喝一杯,没道理你与武敏之喝,不与我喝吧?”
又是一杯千日春。
我扬眉接过:“别说一杯,三杯也奉陪。”
周婳笑意嫣然,喝完了一杯酒,用胳膊肘碰碰我:“我说真的,仙儿,等会儿武敏之过来,记得喊我。”
我说:“你自己眼睛也放亮些,他过来了,你也过来啊,你跟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用得着三番几次地相请才肯来么?”
周婳摇头:“你看这里如此多人,万一我像刚才一样同谁说话去了,不就没看着?”
难怪错过了,原来是没看见。
“咦?”周婳转头看看,对我说,“太子哥哥去哪里了?”
她不说我尚没发现,一眼望去,御座下的席座上空无一人,太子果真不在。
周婳撑着脸叹息说:“要说太子哥哥,也挺可怜的,自小到大身体都不好,宫中多吉宴,偏偏他需静养,最受不得吵闹,生生错过多少有趣的事啊。”
她这一声长长的叹息,令我不敢轻易接话。
周婳在我这里坐了片刻,临川长公主抱着小太平逗乐子,小太平似乎是在问周婳的什么东西,长公主答不上,就把周婳叫过去了。
我独坐无聊,在大殿里待了大半日,闷得慌,便与娘亲说过了,自己去殿外园子里走走。
出了大殿,净透清爽的空气扑面,我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春日里,宫中四下花开正盛。
宫人们都在进出大殿忙碌,无人在意我,园子里蝴蝶又多又好看,我一时玩心大起,不知不觉就追着蝴蝶越跑越远了。
“杨仙儿。”
有人唤我的时候,我被各色的花和斑斓的蝶迷了眼,都有点分不清方向了:“啊?”
我左右看看,没看见谁,以为是听错了呢,但是一转身,就险些和太子撞个满怀。
太子体弱,扑伤了他是大罪。
立足不稳的我还来得及分轻重,所以宁可往后跌倒也绝不碰太子分毫,但我没想到他看我摔倒,居然急忙伸手来拉我……其结果,很显然易见,我带倒了太子殿下。
我听到太子殿下闷哼了一声,立马吓坏了,顾不上摔疼的胳膊,着急就去扶他:“殿下!殿下,你有事没有?”
太子一面爬起来,一面轻声道:“不碍事,不碍事的,不要惊慌。”
幸好他摔的那一处,春草长得厚实些。
我确定他是真没伤着胳膊没伤着腿,这才放了心,但到底是好大一场惊吓,想起来都后怕,不由得就酸了鼻子:万一出了事,真是我杨仙儿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呀,你怎么要哭了?”太子见我擦眼睛,忙忙地从袖中抽出方巾,“别哭,别哭,是我自己不当心,与你无关的。”
这是睁眼说瞎话,我被他逗乐,一时间又哭又笑,因为觉得自己窘态,就接过了方巾捂住脸。
春暖而安静的园子里,微风徐徐。
我闻得他浅浅笑出了声:“仙儿,你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