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真境颔首:“因为爱惜性命,当初你不惜违逆陛下的旨意也要逃婚。像你这个年岁的小女孩,能有如此远见的心目,实在难得了。”
我说:“你曾经夸我跟别的姑娘不一样,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就是指这件事吧?”
“是。”
“但好像,也仅仅只有这一件事值得你嘉许了,十六年来,我一直就不是一个多聪明的姑娘,与我那才女之名满京城的堂姐杨新桐相比,简直一无是处。”
韦真境大笑:“切勿妄自菲薄,美玉有美玉的光华,璞玉有璞玉的天然可爱啊。”
——他用璞玉来形容我?
我有点诧异:“我原以为,在你看来,我会是一块顽石。”
他端详着我,细想了想,说:“你要再丑一点,说不定在我看来就是顽石了。”
“喂,你……”
“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多想,快睡吧。”
有些话说出来了,心里到底是好受些。
韦真境真算是个好人了,看破当时不说破,转头还说我是块天然可爱的璞玉。
我一高兴,道:“我送你件东西。”
出嫁前,娘亲给了我一块极漂亮的玉佩,就收在箱子里,娘亲让我学着讨夫君的欢心,新婚夜或者新婚次日,在合适的时候送出手,可我没空也没心思去做这闲事,所以一放放了许久。
箱子打开,琳琅满目装了一整箱的,都是我喜欢的物件,我回忆着玉佩放在哪里,左找找,右翻翻,终于从一轴画下掏出了那只小锦囊。
我把玉佩拿出来,怎么看都是极漂亮的,是件好物,喜滋滋递给了韦真境:“喏,送给你了。”
韦真境接过,意外道:“这……太贵重了吧?为什么要送给我?”
我摆摆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想送就送了。若非要有个理由,就当是答谢你救我吧,让我免入深宫,能活得逍遥自在些。”
“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是吧,所以不用客气了,收下吧。”
韦真境没有扭捏推辞,笑着说道:“好,却之不恭,那就多谢了。”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我的小箱子,打趣道:“没想到,你家底还挺丰厚。”
那是自然,败家败得多,败来的稀罕宝贝也多啊,何况我还有那么多的闺中密友,一个二个,不是郡主就是权臣之女,再不济的,家里没权但有的是钱。
说起来,我不由得自豪,脸一扬,神态是傲上天了,光是口头上谦虚罢了:“哪里哪里,一般一般,算不得什么的。”
韦真境伸手从箱子里抽了一只扁平的锦盒,打量说:“这东西瞧着,像是宫里的手艺。”
锦盒好眼熟。
我脸色倏变:“哎——”
没来得及阻拦他打开锦盒看里面的东西。
我扶着额头。
韦真境说:“这桃花簪不错,压在箱子里做什么,怎不拿出来戴戴?”
戴它?开玩笑,别戴出一身是非了。
我从他手里将东西抢过,盖上锦盒,锦盒丢回箱子里,然后关上了箱子。
许是我变脸太快,令韦真境十分不解:“怎么了?”
“没怎么,夜深了,快睡。”
屋子里好一阵寂静无声。
我闭着眼睛侧躺,强迫自己早点入睡。
韦真境何其聪明,居然能猜到桃花簪的来历,他问我:“如果太子身体康健,你可愿意嫁给他?”
如果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倦意涌来,我神思朦胧,想睡了。
“也许吧。”我说。